埙狐疑问道:“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朱骥叹道:“说对了,还真如杨匠官所言。” 那《军资总会》是兵部内部机密文件,名为“军资”,内容却十分广泛,涉及行军设营、作战布阵、旌旗号令、审时料敌、攻守城池、河海运输、战船军马、屯田开矿、粮饷供应、人马医护等事项,极为详备。举例而言,内中收录的攻守器具、战车舰、船、各种兵器就多达六百种。 杨埙忙问道:“书卷中有火器制造术吗?” 朱骥点点头,道:“书卷中不但有详细的配制火药、造用火器之法,还收录有一百八十种应用型火器,如陆地用、水中用,又如飞镖式、地雷式。” 邢宥道:“既然书卷如此重要,那我们还等什么?”欲即刻赶去会同馆搜查书卷、审问兀良哈使者一行。 朱骥沉吟道:“杨匠官,你见过那两名贼人的面容,不妨跟我们一起去。” 杨埙摇头道:“我不去,我劝朱千户也别去,只会白跑一趟。要我说,那书卷一定不会在会同馆中。”又进一步解释道:“兀良哈使者住在会同馆中,那可不是普通的旅舍客栈,是国宾馆,内外都有军士把守。那两名贼人又被我当场撞见,露了形容,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地到会同馆跟兀良哈使者交接联络的。照我推测,最大的可能是,贼人已携带文卷先行逃出京城了。” 邢宥道:“兵部丢失的不是普通文书,既有人告发兀良哈使者牵涉其中,总不能就此置之不理。” 杨埙笑道:“当然要理。我们兵分两路,我和朱千户去查那两名贼人下落。邢御史还是赶去会同馆,找个由头搜查兀良哈那干人。嗯,不能说是收到了告发的匿名信,如此只会打草惊蛇。最好是说日本使者丢了物品,怀疑是兀良哈人所为。当然搜也搜不出什么名堂,只能让邢御史了却一桩心事。” 邢宥尚在犹豫,朱骥已经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邢宥轻喟了一声,拍了拍朱骥肩头,道:“朱兄是锦衣卫千户,我是巡城御史,堂堂大明官员,竟然要听漆匠号令。” 杨埙笑道:“邢御史没听过吗,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这跟身份、官职无关。” 朱骥又道:“邢兄,请你先去一趟兵部,将收到匿名投书一事禀报邝尚书和于侍郎,再请兵部长官派轻骑紧急知会边关要塞,仔细搜查出塞之人,以防《军资总会》文卷流出塞外。” 邢宥道:“是,我这就去办。”走出几步,又回头道:“朱兄可知道国子监李祭酒正被戴枷示众?” 朱骥点了点头,道:“嗯。李祭酒的孙子李骥还来向我求助,可惜我也无能为力。” 邢宥摇了摇头,似是想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拱手自去了。 朱骥道:“这就请杨匠官随我去找画工,让他根据你的描述将那两名贼人相貌画出来,我好发出通缉告示,” 杨埙道:“不,这一招在小地方管用,北京城太大,鱼龙混杂,就算锦衣卫几千校尉人人拿着画像出动,怕也难找到那两人。” 朱骥道:“那么杨工匠可有什么好法子?”杨埙道:“按图索骥。”话锋一转,又问道:“适才邢御史说国子监李祭酒正被戴枷示众,是真的吗?到底怎么回事?” 朱骥不能出力营救恩人,内心有愧,不愿多谈,道:“正事要紧,须得尽快找到那两名贼人,夺回文卷。” 杨埙道:“那件事不急,李祭酒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可是命悬一线。” 朱骥心下大奇,问道:“《军资总会》是兵部机密中的机密,目下失窃,落入敌国奸细之手,杨匠官为什么反而说不急?” 杨埙道:“就算瓦剌太师也先得到了《军资总会》,没有懂行的工匠,他能造得出火器来吗?如果看本书册,就能造出称霸当世的武器,那不是人人都成鲁班了?况且制造火器需要物资,蒙古漠北之地,不是沙漠就是草原,连铁器都没有,哪里去弄造火药的硝石?” 朱骥道:“但《军资总会》书卷落入敌人之手,可是危及我大明安危的大事。” 杨埙道:“是,《军资总会》涉及朝廷机密,是很重要。但人命关天,就不重要吗?就算李时勉不是国子监祭酒,可他也是大明子民,眼下朱千户就能救他,为何不肯多花费一点时间力气,而偏偏要去管那卷《军资总会》?朱千户自以为以大局为重,不错,有国才有家,可没有了民,又哪里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