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难行也难辨,李令婉凭着自己脑海中当初随手画的那幅李府地图,艰难的寻着那座偏僻小院。 等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她终于是成功的站到了那座小院的门口。 借着空中幽微的星月光,她看到这座小院的院门是紧紧的关着的,上面又落了一把布满了铁锈的铜锁。斑驳的灰白外墙上则是全都爬满了枯败的爬山虎藤蔓,猛然一看,只觉得无尽的荒芜,还有惊悚。 李令婉有那么一刻真是想转身就离开。但她想了想,还是咬了咬牙,走到了院门旁边,往左数了三块砖,随后小心的将第四块砖撬了下来。 果不其然,里面放着一把铜钥匙。 伸手拿了那把钥匙,她走到小院门口,开了门上的铜锁,随后推开门进了小院,又反手将两扇院门给关了起来,落下了门闩。 小院里面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团。好在这时浮云散尽,现出几分月色来,李令婉能勉强的看清正面是三间破败不堪的屋子,左右两边则是几间低矮的厢房。至于院子里,树木早已枯死,野草蔓生。而且现下正值隆冬,这野草望去便也是一片枯黄,看着十分的萧瑟寒凉。 李令婉定了定神,然后轻手轻脚的沿着小院中间的青石小路往前面的正屋走。 只是虽然她的脚步再轻,可里面的人还是听到了。 李令婉就听到一道沙哑如破旧风箱的声音突兀的尖利响起:“你又来做什么?方才挨打没有挨够,想再来挨一次?” 李令婉一听,心中陡然的就有了气。 果然是她打的李惟元。而且她下手还那样的狠。 心中有了气,一时心中也没有害怕了。于是李令婉径直的走过去,然后伸手就去推门。 门没有落栓,所以她手一推就推开了。只听得吱呀一声沉闷的声音,在这隆冬的夜晚显得分外的诡异瘆人。 李令婉没有迟疑,抬脚就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屋里原是没有点灯的,黑漆一团。不过等她走进去之后,忽然就见角落里亮光一闪,有人点亮了桌上放着的油灯。 油灯光虽然微弱,但也足够视物了。 李令婉就看到油灯旁站了一个女人。一个头发披散,面色是长年不见日光的那种不正常苍白的女人。不过她的一双眼睛却是极其的亮,夜枭一般,黑夜中猛然看到了,只会让人觉得心中恐慌惊悚。 李令婉显然也被吓到了。她只觉心中陡然一惊,然后下意识的就往后蹬蹬蹬的倒退了两步,背紧紧的抵在了大开的一扇木门上。 片刻之后她才抖着声音,唇角勉强的扯了一抹僵硬的笑意出来,开口同这个女人打着招呼:“杜,杜夫人,你,你好。” 杜氏,也就是李惟元的亲娘,李修柏的发妻,她此时正跟猫一样无声的走了过来,拿了手里的油灯照着李令婉。打量了一会,她慢慢的说着:“棉袄是杭缎做的,裙子是杭罗做的,头上戴的首饰不是金的就是玉的,瞧着成色也还十分的好,你必然不是这李府里的丫鬟,而是这李府里的姑娘。只是李府的姑娘怎么会晓得有这处极偏僻,跟活死人墓一样的所在,还能这样畅通无阻的直走了进来。外面的院门没有上锁?还能张口就称呼我为杜夫人。哈,我这样的人,那个老虔婆都恨不能抹杀掉我曾经在这李府里的所有事,又怎么可能会让李府里的姑娘知道我的存在?说罢,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找我有什么事?” 随后她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这样的一个人,活着跟死了也没分别,想必我也没什么是你能图得上的。” 李令婉现下的感觉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真是造孽啊。为什么设定的人物一个个的都是这样的聪明?这杜氏说起来都被关了快二十年了,可一眼看到她,依然还能这样缜密的分析出她的身份来,而且还一丝一毫也不错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杜氏的眼睛实在是太亮了,让她有一种错觉,简直就像黑夜中的猫头鹰一样,看着就觉得心里极其的瘆的慌。 李令婉就悄悄的咽了一口唾沫,而后干干而笑,恭维着:“夫人好厉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找我有什么事?若再不说,小心我剐了你。” 话落,李令婉就见杜氏手中白光一闪。她定睛看时,见那是一片边缘打磨的十分尖锐锋利的白色碎瓷片。 想必是仆妇给她送饭的时候,她故意摔碎了碗,然后偷偷的藏了一块碎瓷片起来,又打磨的尖锐锋利。 而此时那块碎瓷片的一边边缘还有干涸了的猩红色血迹。而且这极有可能就是李惟元的血迹。 这个疯子!她竟然用这样尖锐锋利的碎瓷片来割李惟元!难怪刚刚自己给李惟元抹药膏子的时候,看到他左手的手掌心中有一块地方被挖了一大块肉下来,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