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何以为官!江苏南直隶,你们就敢如此的为非作歹,勾结匪寇掠夺于民!”女子手臂直指东方,“西朝五位列祖的龙墓就在这里,我不说举头三尺,你们在龙冢之上行这等奸佞大罪,就不怕君父之魂不得安息、就不怕西朝气数败在你们手里!” 她气极反笑,将口供呈了上去,“我不管许大人要给我安什么罪名,口供就在这里,今日就是诛连九族、乃至十族!我也要将这份供纸呈到内阁司礼监,让朝中众臣看看!让圣上看看!” 这番话掷地有声,震撼人心。大局已定,再没有人敢多说一句。 兰沁禾手伸出了片刻都不见兰沁酥接过,她疑惑地抬头,就见妹妹一副愣怔的模样,好像呆住了似的。 “抚台大人?”她轻声提醒,不知道妹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神游天际、发起了呆。 兰沁酥回神,看着面前兰沁禾担忧的面庞,忽地红了脸。 刚才的姐姐……好气魄…… 她咳嗽了两声掩饰走神,将供纸接了过来,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 “呦,”兰沁酥勾唇嗤笑了一声,“几位大人,一起拿过去看看吧?” 第一个接过供纸的是江苏按察使,他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真的看见实打实的供纸后,冷汗涔涔,当即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完了,彻底完了……镇抚司审出来的,王阁老都不会再保他…… “诶!许大人!许大人!” 厅里乱成了一团,急着扶人的、急着喊大夫的,声音和动作乱成一团。 兰沁禾站在厅中沉默不语,兰沁酥看了这副乌烟瘴气的乱象,便开口道,“得了,这件事就由我和兰参议上疏朝廷,该怎么定论就看内阁和司礼监的意思吧。” 她从案后起身,那身红袍下的妙曼身姿美若毒蛇,说出来的话也像毒蛇似的裹了要命的毒。 “时间不早了,我看今儿就到这,诸位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明日再议。”说完她率先离开了巡抚衙门。 兰沁禾瞥了一眼厅中混乱的人影,垂了眼眸也跟着离开。 此等丧心病狂的勾当,这些人竟也干得出来。 就算朝廷不收他们,自有上天收拾! 她甩袖离开,刚出了巡抚衙门就见外面停了一辆奢华的马车,车前的绯袍女子看见她出来后眼睛一亮,三两步就扑进了兰沁禾怀里。 “姐姐。”她终于得以抒发思念,贪婪且痴迷地望着兰沁禾的脸,紧紧地同她贴在一起,声音战栗,“酥酥好想你。” 方才厅里宛如雪中青松的兰沁禾,实在是让她心悸不已。 兰沁禾在妹妹冲进怀里后,膝盖一软往后踉跄了半步,但她很快稳住身形,抱住了妹妹,拍了拍她的后肩,“姐姐也想你。” 她收敛了在厅里的余威,又回到了温柔的姐姐的身份上。 “那姐姐今晚和酥酥一起睡。”兰沁酥没有察觉方才的异样,拉着兰沁禾就坐上了回府的车,亲亲热热地和她挨在一起。 她好不容易来了江苏,一定要日日夜夜的和姐姐相伴,一刻也不能耽搁。 回到府里后兰沁酥刚换完常服,又抱住姐姐的腰不肯撒手了,一边娇嗔道,“姐姐好过分,半年了才来了几封信,一点都不在乎酥酥。” “实在是事忙。”兰沁禾给她道歉,“家中一切可好?” “都好,就是都思念姐姐。”她才不会告诉兰沁禾,月初她和万清大吵了一架搬出去住了。 兰沁禾又问,“母亲在朝中本就孤立无援,你怎么也跑来了江苏?” 兰沁酥自然不会照实说,是因为她想姐姐了,而是道,“母亲和王阁老争江苏巡抚争得头破血流,我怕江苏落到了王瑞手里,索性先下手了。” 这话真真假假,兰沁禾叹了口气,“你真不该来,且不说我们是嫡亲姐妹,理应回避的,再者现在江苏又是闹倭又是两党之争的地方,你现在任了江苏巡抚,这里出一点点差错都会归到你的头上。” “这不是有姐姐当我的参议吗,能出什么错。”兰沁酥睁着狐狸眼,抱着兰沁禾的腰,仰头讨好地去蹭她的脸,拖长了声音撒娇,“姐姐,难得我们相见,你就不要再说这些政事了。” 她才不关心什么朝局政务,她只知道姐姐在这里,她要待在姐姐身边。就算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总归她有法子避祸,现在国泰民安的,瞎操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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