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天晚上,皇宫和沐府之中,皇上一人躺在冰冷的紫宸殿中孤枕难眠。而沐澄钧则裹着被子坐在房门外,满脸惆怅。 而告完黑状的沐沉夕那晚睡得很是香甜,梦里还梦到了谢云诀带她坐花轿。 沐沉夕有些晃神之际,忽然听太后道:“定安郡主意下如何?” 方才太后说了什么?!沐沉夕回过神来,脑子一片空白。 一旁赵婕妤瞥了她一眼,不疾不徐道:“为了母后的病情能好转,定安郡主也一定愿意与我一同为您煎药。郡主,你说是不是?” 沐沉夕心下了然,这赵婕妤竟是在帮她。 “为太后娘娘煎药,定安义不容辞。” 太后嘴角微微弯起:“好,你们去偏殿,哀家要休息了。” 沐沉夕和赵婕妤福身施礼,便退了出去。两人走到门外,大雪纷飞,着实是冷。 赵婕妤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这么冷的天,她穿得却很单薄。 沐沉夕有些诧异,不是说宠妃么。怎么连厚实的衣裳都没有。 她蹙眉道:“你穿这么少,不冷么?”她顿了顿,对风裳道,“你的包袱里应该还有一件披风——” 赵婕妤摆手道:“多谢郡主美意,只几步路罢了,不碍事的。” 她说着走入雪中,宫人替她撑着伞,走起路来扶风弱柳,那腰肢摆动得如同水中的游蛇。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偏殿。沐沉夕脱下了大氅,让风裳收好。宫人已经从太医院抓好了药,放在一旁。只是炉火还没生起来。 沐沉夕瞧着那药,想起了小时候长公主对她的嘱托。她说,宫里人情往来,最忌讳送吃食。若是遇上谁要给她食物,千万不能立刻送进嘴里。 这一点沐沉夕是谨记在心。 太后一向想要整治她,如今居然放心让她为她煎药,怕是不怀好意。 赵婕妤进了屋,一张脸冻得紫红。沐沉夕咋舌:“你分明是冷,为什么不穿暖和些?是受了欺负么?” 赵婕妤愣住了,瞧了沐沉夕一眼,碍着宫人在,没有多言。 她也不含糊,进屋搓暖了手,便开始生炉子。不一会儿,炉火便烧旺了。宫人们也都去了外面,只余下沐沉夕和赵婕妤两人守着砂锅里的药。 见人都走了,赵婕妤才道:“一看郡主便是单纯,你瞧瞧这冬日里,人人都臃肿不堪,行动不便。但若是我穿得少些,在宫中众多美人之中,便能立刻脱颖而出,得到陛下的青睐。” 沐沉夕没料到赵婕妤会这般直白,倒是颇为喜欢她这直爽的性子:“可你这样,就算得到了陛下的青睐,人却病倒了,不也承不了圣宠?” “若是连青睐都没有,更不必说盛宠了。当然,我穿得其实不算少,为了在冬日里也能有扶风弱柳之态,唯有瘦弱能做到。只是今日实在是太冷了……” 沐沉夕嗤笑道:“扶风弱柳有什么好的,我夫君成日里嫌我太瘦。你都不知道,他读的书多,损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我少吃一口饭,他能从商周时讲起五谷的重要性。所以还是珠圆玉润些好,只要不像我婢女珠珠那般便可。” 赵婕妤闻言叹了口气:“那是你有夫君疼爱,我…”她没有说下去。 “我看皇上挺宠爱你的。” 赵婕妤压低了声音:“宠爱?玩物罢了。在这宫里,能讨陛下欢心,便能活得好些。” 沐沉夕瞧着她,不由得对她另眼相待:“你倒是通透。” 赵婕妤笑了笑:“旁人看我都是狐媚子,唯独是郡主还关心我的冷暖。我自小见惯世态炎凉,别的不说,但看人极准。郡主是个好人。” “你既然能入宫,出身想必也是勋贵之家,怎么会见惯世态炎凉呢?”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