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 “愉妃?!”云浮月忍不住一惊,她颤抖着往那人脸上看去,可是不管她如何努力地去辨认,都看不出那人之前的面目。 想当初,那愉妃是何等蛮横,不由分说就掌掴了自己,脸颊那灼烧一般的疼痛,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云浮月不是不讨厌她,但是说不上恨,而且……若是让她自己来报复,那么她绝不可能用这种可怕的手段…… 所以,尽管云浮月不敢说,但是,她是真的不觉得这事情让人感到愉悦。不仅如此,看到那时候明艳狂妄的愉妃如今这幅受尽折磨的样子,云浮月心中难免涌现无限唏嘘。 “不错。”晏昭阴柔缓慢地开口,仿佛一条伏地而行的毒蛇,“她竟敢动你……所以,朕给了她最好的归宿。表姐,满意朕给你的这个礼物么?” 听到这话,云浮月只觉得自己心中五味杂陈……那时候,父亲明明也看到了,却什么都没有做。反倒是表弟竟然上了心,愿意为自己做这些事…… 只不过,尽管表弟此举确实有些令人感动,但是他做得实在是有些太残忍了,自己绝对没办法违心说出喜欢二字来。 一时间,云浮月不由得犹豫起来,她咬唇看着那女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啊、啊……”那女子好像也看到了云浮月,然后想说什么,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挣扎着张了张唇。 “她……”云浮月看着这一幕,惊恐地退了一步,“她的舌头……” “哦,对。朕不该那么快动手的。”晏昭笑了笑,然后幽幽叹口气,“可惜了,表姐听不到她情真意切的求饶了呢,真是遗憾。” “表、表弟……” “表姐用不着谢朕。”晏昭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看向不成人形的女子,笑声可怖又轻柔,“朕刚刚入宫之时,愉妃也‘关照’过朕不少……滴水之恩、涌泉以报……” 这声音中的恶毒与阴狠,绝对不该是一个少年该有的…… 这一刻,云浮月抬眼看向霁月清雪一般的晏昭,她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声音中是难以抑制地颤抖,“表弟……你不该这样的。” 缓了缓,云浮月深吸一口气,才继续开口道:“愉妃无故打我,是她不对,这的确该罚。但是……就算要罚,也不该罚得这样重……”云浮月说着,拉住晏昭的衣袖,“刑罚过苛,于国于民都非幸事,而且滥用私刑,更是大梁所不允许的。表弟,你明白吗?” “呵。”晏昭似乎是没有想到云浮月会这么说,他低声冷笑一声,那笑声尖锐又刻薄,怔得云浮月瞪大了眼看着他。接着,晏昭微微俯下身喃喃道:“表姐啊……” 他那双好看却阴郁的眼睛似笑非笑睨着云浮月,看了半晌,晏昭继续开口,他声音柔缓,仿佛情人之间的低语,“朕从未严苛待人呢,都是他们自己当初行差错步,才招致今日后果。说起来,今日身坠地狱,还不是他们自己种下因缘……朕不过是成全他们当日的选择罢了……” “表弟。”云浮月皱着眉头,似乎是难以置信,“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还记得,初见表弟之时,表弟虽然沉默寡言,但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阴森可怕的笑容。尤其……晏昭长得如此清朗,该是个表里如一、干干净净的少年郎才对。单看着他这幅模样,谁能想到内里竟是个修罗魔鬼呢?! “这样?哪样?”晏昭好整以暇看着云浮月,他如今这神情,看起来明明是个不染凡尘的浊世清公子,但是,晏昭说出来的话却带着让人心惊的恶毒,“朕不过是……想让世人比朕更痛苦罢了。昔年我落魄,不见人施以援手,反而皆来轻辱践踏我,那么如今……便让他们也尝尝这妙不可言的滋味……表姐想想,朕如此行事,岂非世上最公正不阿、通情达理之人?” 这是什么歪理…… 晏昭语气里的寒意让云浮月头皮发麻,她只觉得汗毛倒竖,毛骨悚然,全身都像被施了定身法术一般,竟然不能挪动分毫。 突然,那人轻轻在她耳边,又加一句,“还有,表姐知道的,庭欢甚爱杀人。” 语罢,晏昭轻笑,那笑容绝美,却也含着剧毒,云浮月突然想起幼时话本上说得美女蛇,雪面花容之下,却有着一副蛇蝎心肠。 于是,她不由得退后两步。 云浮月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终于,她再也难以忍受这牢狱之中绝望而又压抑的气氛,捂着脸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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