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这事儿比我想象中还要麻烦一点,没读过书的人都比较蛮横,没法讲道理。” 听到这儿,许缙云暗暗松了口气,没解决好,那就意味着万元不会那么快走,有万元姐姐给自己剪头发的人情,自己应该盼着她点儿好才对,可他卑劣地想着,不管是什么事儿,最好这事能一直拖着。 万元睁开眼睛,手撑着脑袋,侧着身子跟许缙云说话,“我姐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吧。” 听到万元解释了一遍他姐姐的婚事后,许缙云沉默了一阵,“现在不比以前了,就算是拿了结婚证,男方去世,你姐姐就能再嫁,也不需要经过男方家属的同意。” 话是这么说,万元面露难色,法律是法律,现实是现实,“除非我姐嫁了人,那他们就没办法了。” 自己不能一直留在家里,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万元有点自暴自弃了,还是自己没本事,不能在城里找个体面的工作,把一家老小都接过去照顾。 “许缙云,你是不是读过书的?” 许缙云没想到万元会这么问,他确实读过书的,原计划着都该高考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没有变化快。 “嗯。” 读过书的人就是好啊,读过书的人总跟自己这种文盲是不一样的。 他跟金民在城里,稍微轻松点儿的工作都找不到,人家不要不识字的,找个干苦力的吧,还差点吃了亏,也就是少收了钱,幸好他们人没事。 “中学毕业了吗?” 他们这儿只有一所中学,初中毕业后,得去县里上高中,万元看许缙云这人,怎么都得是个初中毕业。 许缙云答道:“高中毕业。” “高中毕业!”万元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们这儿这么些年,能去县里上高中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可惜了,许缙云不是个瘫子……要不是个瘫子也不会来他们这儿。 一个读过书的人,什么都做不了,成天成天地被关在这个小院子里,跟个废人有什么区别? 万元从床上跳了下来,“我推你出去转转吧。” 许缙云愣了一下,没等他有反应,他已经被万元推到了院子里,“等等……” “就该出来多走动走动,那个院子待多了也闷得慌。”万元自说自话,把人推到了院门口,挡住他们去路的是一道不算太高的门槛。 许缙云看着那道门槛,本能地往后靠,那是一道无形的枷锁,门槛不高,却时时刻刻提醒着许缙云,他出不去的。 忽然,他身子一轻,万元的双臂穿过他的膝盖窝和后背,当即将他抱了起来,只是轻轻一步,他和万元一起跨过了那道坎。 许缙云往院门里看,原来从外面看向里面,这方院子是这么的狭小。 万元将许缙云放到一旁的板车上,又将轮椅搬了出来,抱着许缙云重新坐回到轮椅上。 他们特别绕过一些有梯坎的地方,路上又遇上了一些人,见到许缙云时,他们会偷摸着打量几眼,仅此而已。 从那间院子,到桥头的大树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等许缙云回头去看院子时,那院子变得更小了。 桥下的河水哗哗流淌,自由的空气冷冰冰的,却足够让人振奋,万元蹲到一旁的石墩上。 “以后没事带你出来转转。” 许缙云没说话,他知道万元是好心,可万元总有一天会离开,万元不该跟自己许诺太多。 “你知不知道有个关于乞丐和地主的故事。” 万元茫然地看着许缙云,“啊?” 许缙云盯着桥下的河水,声音不疾不徐,“从前,有个居无定所的乞丐,他每天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有一天,一个地主善心大发,收留了他一晚,还赏了他一顿饭菜,结果那个乞丐从地主家离开没多久,就被活活冻死了。” 听完这个故事,万元更不明白了,他正想要问什么意思,从县城的方向开来一辆班车,班车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老远就能听到。 这是开年后县里发的第一班班车,人应该不多的,车停在万元和许缙云旁边,万元都不指望能从上边下来人,车门打开后,从上边下来个妇人。 妇人约莫着四五十来岁,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从城里来的,看着眼生,也不像是谁的亲戚。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