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脸色难看,始终一言不发。 他看着亲弟弟与裴玉戈一样叩首请他下旨彻查,心中五味杂陈,只恨不得即刻拂袖而去,然而身为皇帝的责任让他无法潇洒离开。 下面有一老者适时开口,从中斡旋道:“陛下,依臣拙见……太师曾为帝师,在朝多年少有行差踏错之处,即便是为了陛下的颜面,也不好直接下令责问治罪。而王爷自去年出任御史大夫一职后也日渐进益,一直为社稷朝纲奔走尽力,他查到的事臣以为应当也是真。何况,王爷少年时也是在太师门下受教过几年的,怎么说也有几分师徒情谊,今日弹劾太师,想来也是有些个把握。陛下不妨指派一位信得过的臣子领三司彻查清楚,若是误会,总也得昭雪分明,才不至于伤了朝廷栋梁。至于太师嘛,前日调查户部的案子十分辛劳,又逢长子害了病,不如趁此机会在府中歇上几日,也是陛下圣恩浩荡了!” 另则朝臣调查,便是不会偏袒御史台或太师某一方,更无损天子威严。 萧栋只简单考量了下便颔首道:“胡爱卿所言不错。此次御史台弹劾事涉太师、阆中院及京兆府,实不宜再由三司代为查问。众卿可有合宜的人选或是想法?尽可奏来。” 殿中有短暂的寂静。 毕竟今日这事,一面是太师与阆中院、一面是雍王与御史台,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主审之人注定是要得罪其中一边的。本就因裴玉戈弹劾半朝及萧璨遇刺之事而震惊不已的朝臣,此刻更是个个似鹌鹑般,缩着脖子无人肯出头。 萧栋一掌拍在龙椅之上,百官低头无人应声。 “众卿为何缄默不语?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自信能担此重任不成?!” 最初谏言的那名老臣此刻跪直禀道:“陛下息怒。臣以为朝中并非无人敢为,多应是觉得自己资历尚浅、难以服众罢了。” “这般说,胡爱卿心中应是已有人选了?” “这只是臣的猜测罢了。只是……”内阁老臣顿了顿,不经意间头向侧后方转了转,也是在向天子示意,“臣确实有一合适的人选。” “能得胡爱卿青眼,向来应是有为之士。年岁资历皆不是要紧,若有为朕为家国社稷尽忠尽责之心,未尝不可破例擢拔,朕对有志之士向来宽厚。” “陛下贤明,臣要举荐之人乃是中书侍郎于晁。” “哦?朕记得中书侍郎与胡爱卿皆是先帝时的老臣,为官多年,两位爱卿都是内阁要臣,何来资历尚浅之语啊?” “陛下,中书省掌机枢政务,臣等于审问断案一道自然只能说是‘资历尚浅’了。只是于侍郎品性纯直,臣才觉得今日局面他来为陛下分忧应最是合适,这才贸然举荐,还望陛下宽宥老臣妄言之举。”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