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苇很不容易将舞蹈室开了起来,虽然有齐芦的精神支持,有欧阳北的经济支持,但亲力亲为的事情非常多。装修有多烦人,看报纸报道多少夫妻为此离婚便知道;至于后面如何与工商和税务打交道,又如何与商场管理沟通,又怎么过了消防,招聘员工,寻找生源,营销广告等等,都得她去管。除此外,她为了节省成本,自己还接了好几个班的教学课。 晚上十点回家算早,早晨六点起床算晚,纵然上床了也累得睡不着。 欧阳北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帮她养起来的肉肉全没了,看着她整夜翻来覆去地烦躁,更担心的是她的脚。 “姐姐没见她的脚,又红又肿,每天泡热水半个小时也还痛。还有喉咙,全靠喉宝支撑,跟我说话都费劲。”他露出非常心疼的表情,“有时候回来连路都不能走了,腿痛腰也痛。” “我就劝她,无非是一个工作,别太拼命,我会心疼。” “她就觉得我搅合她事业,不想她做起来。” “讲老实话,我要是不愿意有的是办法让大房不给她店面,也不会给她钱做前期投资。我只是觉得她太用力,损害健康,想让她缓缓。” 齐芦有点沉默了,这事还是头回听说,伍苇从来没抱怨过,母亲也并未特别提起。 “她的同学好些进了舞团,有些也在做老师,全都比她先走一步。她想赶起来,所以把自己压迫得特别凶。姐,你说你是我要怎么办?”欧阳北摊手,“我真是什么办法都想了,全说不通。” “所以你才在崔老师身上动脑筋?” “没有。”欧阳北沉默了一下,“崔老师的事情挺麻烦的,她前几年受的伤害特别大,再也不想见任何房家人。崔玉的心事咱们都知道,大房未必不知道但不敢揭伤疤,谁揭谁死。他主动提去看舞蹈室多半是好奇,我自己就趁机起了小心眼没阻止。一半觉得不会那么巧,因为崔老师基本两三天才去一回;另一半又觉得可能大家都需要这个机会——” “你确实看得很明白,我是故意不阻止的。”他认真盯着她,“除此外,我想不到什么办法劝小伍爱惜自己;我也没办法破崔玉和大房的局。他们都是我很重视的人,大房那边我会亲自去说,向他道歉。” 说完,他低头,“姐,小伍面上看着软,其实比咱们几个都倔。” 齐芦深有体会,从很小的时候起伍苇就是死脑筋。 她们从出生长到七八岁,都和奶奶一起住,但从没得到过除挑剔和嫌弃之外的任何话语,更别说怀抱了。伍苇一直想不通,老是问为什么别人家的奶奶都会抱小宝贝,都会亲小宝贝,她们的奶奶却不会。伍安兰教过很多次,没关系,只要爸爸妈妈爱就可以了。然而,她还是会期待,还是会主动去靠近,得到好吃的东西会想着分奶奶一份。 齐芦警告过她好几次,不要主动靠近奶奶,会被骂和打。她不相信,不撞南墙不回头,还是去。结果某天帮奶奶搬凳子的时候不小心砸奶奶脚趾丫上,被说是故意的,狠狠揍了一顿。 伍苇哭,拼命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帮忙。奶奶让她认错,她不认;奶奶迁怒说是妈妈教得不好,她更伤心,只说奶奶不能不喜欢她就怪妈妈。一老一小闹得不可开交,一个按头要道歉,一个拼死不认错,哭得差点惊厥。最后伍安兰出来,认了错,承认自己教育有问题,事情才算过去。 那之后,伍苇便说奶奶是恶魔,是坏人,直到长大成人也不愿主动说一句话。 当然,也更因为伍苇的坚持,齐芦才捡回来一条命。 “上次姐姐到底给她说了什么?她全听进去了——”欧阳北有了点抱怨,“我以前确实混账过,但再差也会不会把招使老婆身上。我的意思是,就算有一天我和小伍过不下去了——”他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悲伤,“我也希望她能过得好。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文远端了一杯热茶给他,“喝水。” 齐芦点头,“我明白,我也信你。” 不是信他不会花心,而是信他做人的根本。 欧阳北面露一点喜色,要打动这大姨子真不容易。 “我会去了解伍苇的想法,有需要的话也会和你沟通。”齐芦和他平视,“这样没问题吧?” “没问题,真是太谢谢了。” “那行,咱们就得聊聊另一个问题了。”齐芦笑一下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