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樵看着她笃定说,“一样,至少在我心里,是一样的。” 余樵站在最门边,两个人的身影都露在玻璃窗可见的透明范围,陈子夜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消失在墙角,指甲盖掐进手指那一刻才敢问,“……你能教我英语吗?” “可以啊,其他也可以互相学习。” 陈子夜小学三年级才学英语,进戏院时刚满十岁,纠正普通话就用了好多年。 她一直记得当年英语老师教她的《do re mi》,这是她第一次唱除了abcd以外的英文歌。她记忆里的声音甜美温柔,是一位返乡教学的女大学生,一字一句地教会那个小女孩—— 世界辽阔,雪山开花,玻璃晴朗,连树叶都有翅膀。 “……我可能没什么能让你学习的。” 余樵说不会,“戏曲里很多典故,这些我一窍不通的,一定很有意思。” 陈子夜点点头,“嗯!那我可以给你讲很久。” 余樵无奈地指了指窗边累起来有半身高的复习资料,“我应该也能给你讲很久很久。” “那先说好,不能耽误你复习。” 余樵笑容明朗,“好,也不能耽误你训练。” “好。” “那下周末晚上开始?这周末我得回学校跟老师对保送试题的答案,白天高三补课。” “嗯,我可以。” 余樵想到一个地方,“那你到时候跟我回学校吧,自习室很安静,周末基本没人。” ……学校。 “我能进去吗?” 余樵躬起腰,手撑在收发室的椅背上,跟子夜完全平视,“当然能,没有人不欢迎主动学习的学生。” 陈子夜倏地抬眼,她在静谧的空间里像是看到了戏文里说的,一言可抵千万钧的君子诺。 —— 人的大脑也许有什么等待机制,一旦有了期待,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这周,陈子夜整个人像是漂浮在海上,水管滴水的声音好像在奏乐,窗台上光秃秃的盆栽像是要发芽,落叶不是落叶,是来年春天的盎然生机。 陈子夜把很久没用过的双肩包拿了出来,还多买了一些花花绿绿的文具。 到周六。 陈子夜装好特意买的茉莉绿茶和小面包,早早跟余樵去了学校。 如余樵所说,学校门卫大爷见二人周末前来自习,连连夸赞,嘱咐他们晚上十点锁校门,让看着点时间,以防他在门卫室睡着了听不见喊声。 两人乖巧应下,互相看了一眼,找到一间最偏僻没有人的高层教室。 并肩靠窗而坐,余樵不知道陈子夜的英语学到什么程度,不希望她一开始就被严肃的教材难住,提前买了四本书,塞得书包满满当当。 一本是介绍欧美旅游的口语书,一本是初高中教材全解,一本红色封皮的单词书。 还有一本英文小说《芒果街上的小屋》。 余樵说:“这本书送给你,短篇故事组成的,讲女主角的妈妈、爱吃的菜、喜欢的小狗、难过的事,还有……第一次心动这些日常故事,关于少女的梦想和成长,比较短,适合新手读。” “谢谢。”她小声说。 光听介绍,陈子夜已经像在冬夜吃了一根暖热的甜红薯。 她没有与余樵对视,始终面朝向前,手指细细摸了摸书的封面。 “那我们开始吧?手机开静音,先学一些单词。” “嗯,我已经开了,放在包里。” 余樵的目光转回到自己课桌上时,陈子夜偏过头看他一眼。 今晚的月亮很静,床帘被风微微吹起,陈子夜突然觉得空气是安静又有味道的。 像梅子留酸,芭蕉分绿,是只属于少年身上清新的皂荚味道。 同样的味道在戏院的水池边也有。 杨叔正端着盆准备打水泡脏衣服,泡一夜就干净不少。 他正蹲着接水,车灯穿过铁栅门照到他身上,急停发出刺耳的响声。 见是梁先生的车,赶忙空下手去开门。 没等他小跑过去,梁季禾已经自己下了车,“门不用开了,我不进去。” “哦,好的,那需要帮您告诉范师傅一声吗?” “不用,劳烦帮我找一下陈子夜,也问问戏院其他人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