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池自知不该插手尚书府私事,只是今日安宁侯府有白事,周边的一切事由,还望以和为贵。” 洛棠猛地一震,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匿在“侯府有白事”这五个字中。 她的好姐姐也宛遭雷击,怔了片刻,立刻扭头看向洛棠:“棠棠……” 侯府白事,只能是侯爷薨了! 洛棠抖若筛糠,一双杏眼里写满了惊惶。 她的梦应验了……侯爷果真没了,果真没了! 她终究没能逃掉! “所以,若是陈大娘子无甚要紧事,还是先请回府吧。” 谢凤池不去看洛棠的反应,沉声下了逐客令。 一贯温润的世子能有这种态度,已然是不可违逆了。 陈大娘子白了脸,险些没站稳,当即连连点头,再顾不上那外室,行过礼便匆匆离开了别苑。 * 回去的马车上,谢凤池与他那哭成了泪人的小娘坐得隔开一道。 他挑拣着时机递过去张帕子,低声宽慰:“父亲是晌午在睡梦中突然去的,大夫说没什么痛苦,小娘还请节哀。” 洛棠接过帕子,对那声“小娘”没心情纠正,只哀戚地想,为侯爷哭哪里轮得到她? 她是在为自己哭! 可世子为何不哭呢,这可是他父亲啊。 不对,如今的这些宗室世家都提倡喜怒不形于色,当着她这种外人的面,世子哪怕伤心也不会表露的。 少女哭泣不止,纤瘦的肩颈一颤一颤地哆嗦,也是这时才叫谢凤池看到她身后竟受了伤。 肩胛骨周边的布料被磨破沾上了些血丝,想是先前在院中被婆子推搡摔倒时蹭破的。 那般娇气都没察觉,看来是被吓得狠了。 一直到下车,洛棠都没发觉自己破了皮,战战兢兢地靠在马车一角,若不是谢凤池下车叫她,她恨不得在这里龟缩到天荒地老。 谢凤池耐心地掀着车帘等她,洛棠吸了吸鼻子,磨磨蹭蹭地挪到了车沿。 但这小小一个动作,却扯动了她肩后的伤口,洛棠低声轻呼了一道,眼看要掉出车外! 谢凤池眼角一跳,下意识伸手,下一秒便拥了个温香软玉入怀,那夜闻到的旖旎花香一同迸发进他的鼻腔脑海。 洛棠还晕晕乎乎没弄清楚状况,便听到了近日以来最恐惧的声音—— “成何体统!还不松开!” 姑奶奶! 洛棠条件反射地从谢凤池怀里弹出来,上午好姐姐挨得疼宛若转移到了她身上! 紧接便见到那位姑奶奶雷厉风行地冲过来,气得头发都要竖起般瞪住洛棠: “我兄长尸骨未寒,你这狐媚就敢动不该动的心思了!” 洛棠吓得一嗝:“这,是意外……” “哪来的那么多意外,你就是居心叵测!” 眼见姑奶奶的巴掌就要抬起,洛棠当真哑巴吃黄连,急得没处逃,当即便往谢凤池身后躲! 谢凤池没料到,这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压下复杂情绪:“姑母,的确是误会,小娘受了伤,刚刚下车时便没站稳,” 他又朝左右看看,今日侯府白事,定少不了人来,“还是先进府吧。” 谢凤池的话惯来有说服力,姑奶奶听了后不得不消了气,可还是红着眼眶狠狠瞪了洛棠一眼:“今日便放过你,还不滚回自己的院里!” 洛棠委屈不已,却开始习惯性看一眼世子的反应,见谢凤池点点头后,才耷拉着脑袋,小步进了府。 她又回来了。 也不知道这匆匆惶惶地跑一遭,是图了个什么? 什么都没改变,还害得她的姐妹被正房大娘子打了个半死,仿佛只是为了给她应证一下未来或可撞见的凄惨—— 若非世子搭救,她有几条命都不够。 她恍恍惚惚刚走到花园,突然看到杜管家指派人,正从侧门抬了个大方棺进来。 她看了会,回想从前若是院子里有人死了,也就一卷草席带出去,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罔提这么大的一口金丝楠木棺。 “这,放两个人都够了吧……” 洛棠呆呆地看着那棺材被抬走,忍不住喃喃了一声。 她酸涩地想,不愧是侯府,叫人害怕,也叫人羡慕,若是她死了,能有个普通棺木遮掩着都心满意足了。 前院里,姑奶奶在洛棠走后,憋着气骂道:“还喊她小娘作甚,连个门都没进,妾都算不上!若不是那张脸……兄长也不至于将这么个玩意儿带回府里!真是差点便毁了他的好名声!” 谢凤池垂着眼眸不置可否,只垂着头,动作仿若无意地轻轻拍打了会儿衣襟与袖摆。 姑奶奶犹豫了片刻,惴惴不安地看向谢凤池。 “凤池,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