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梁令就是在那个时候,在即将沉没,有毫无秩序的甲板上,因为呵斥那三人的行为,被其中一个失手推入大海之中。 言为信便是在那个瞬间,义无反顾地跳下去救人的。 …… 程肆听完,沉默许久。 这是他听过无数遍的答案。 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当时官方的对这场事件的调查结果,也是如此的总结陈词。 时间已经不早,傅宪成一杯茶再次喝尽。程肆离开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第一,梁令与言为信在调研小组中,交流多不多。 第二,言为信是否认识程术知。 夜里十一点过,他才终于回到住处。 摸出手机,才发现言柚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过来两通电话。 他犹豫两秒,才拨回去。 第一声嘟音还未彻底落下,电话那边顺利接通。 “还没睡?”程肆一边开门一边问。 那边只有一声很轻的:“嗯。” 推门而入,月光明亮,透过玻璃窗,客厅被映照得恍如白昼。 他没有开灯,甚至连鞋都没有换,进去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程肆。”言柚在电话那边喊了声。 程肆轻轻答:“我在。” 两秒,时间在月光中流淌,言柚说:“你是怀疑什么了,是吗?” 程肆对她这样的问题,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他的小姑娘,本就聪明无比,他知道瞒不住她。 金属碰撞的清脆一声响,程肆咬了根烟,低头点燃,只吸了一口,却重新夹在了指间。 袅袅烟雾在黑暗与月光的交织中徐徐上升,仿佛更加清晰。 他说:“你爸日记本里那张纸,是程术知以前常用一种纸张,上面的东西,也是他的笔迹。程术知,是我爸。” 言柚顿住了:“你说什么?” 程肆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泛黄的纸张。 这张纸,他坐在飞机上看了两个多小时,却仍未得到答案。 不是对应的某本书某一页第几行的第几个字,不是这样拼成的一段话。 程术知写下的这些反而更像是,17个独具意义但又相互联系的个体。 个体…… 个体。 一串串毫无规律性可言的阿拉伯数字,像是某个人自己打造出来的,也只有那个人才能看得懂的密码。 而十七行中,有一行的数字,在前两位数字之后,紧跟着的右下角空白处,有一个很小的点,就像是那人在书写时停顿了一下,或者……是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程肆从上往下从头看,忽然发现,这样的小点,并不只出现在这单独的一行。 其中某几行,不同的数字位数之后,也有相似的小点。 程肆忽然起身进了书房,找了纸笔,将程术知写下的数字重新誊写一遍,然后用笔,像是增加句读般划下几道短斜线。 前六位的省市代码,年龄,性别…… 像是身份证前六位代表了省市区,紧跟着的八位是人的出生年月,接下来是出生顺序编号、性别编号、校验码。 而在程术知这里,性别之后那些数字代表什么,或许只有他一个人明白。 这17行,是程术知赋予了一个个体一串新的编码。 程肆盯着纸面,目光停顿在第四行。 他总算觉得熟悉。 因为,那代表的是他。 所以这些,每一行,十七个活生生的人,都是程术知的实验品。 傅宪成不知道言为信与程术知是否认识,却说在调研那几天,梁令与言为信交谈过许多回,虽然大多都是为了学术研究,偶尔回探讨故乡。 但还提及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他说在触礁之前,言为信找过一次梁令,说捡到了梁老师的东西要还给她,但当时梁令并不在房间,傅宪成与梁令住在同一层,当时刚好碰到。 现在想来,捡到的恐怕就是这张纸。 空调没有打开,热气在房间内四处流窜,可程肆一点也不觉得热,心冷得像是步入极寒之地,冰雪封存了所有的感官与反应。 直到一直放在旁边的手机里穿出阵急切的声音,将他拉回来, “程肆,程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