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吃炖猪蹄,妈妈下午就洗好莲藕,在灶上炖了几个小时,入口粉糯易嚼,这是每家年叁十的必备菜品。 八点就是年欢晚会了,大人还在打牌,到十二点,就会不约而同地放一沓鞭炮迎接新年,经济好些的会放一排烟花,往天上开上善良的花儿,往年孩子多的时候还会放些小烟花,小鞭炮,现在山坳里的大孩子大多出去打工,和家人就在异乡过年,便就慢慢没了热闹,少了几分年味。 但传统还是要追寻的,大年初一一大早,六七点,鞭炮声就此起彼伏,有一个要去老陶屋上香跪拜请愿的惯例,老陶屋是从宋家大石门进去,往里走的,里面是专门修葺装饰过的,设有一尊规模的神像,用作逢年过节故人丧葬的祭拜。 宋青阳早早随父母祭拜过了,这是头一回,父母想着他来年就要高考,也劝着一起烧了叁根香拜了拜。晏恬芮去的时候,宋青阳还站在一旁,她也没敢去看,只点燃香,跪在垫子上,结结实实行了叁回跪拜,又将拿香的手抵着额,闭上眼睛,为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许了愿望。 这就算拜完祖宗了,接下来就要拜近处的亲戚了,先是爷爷奶奶,再是小叔小婶,又一起结团去本家的曾祖父母家去拜年,连带着他家的几兄弟也都去坐坐,一个圈儿的喝了茶,联络了感情。 其中一家也有两个女儿,大的叫晏林,和自家姐姐同年,小的叫晏紫萱,比自己小一岁,在乡镇上念初叁,虽然她年岁小一些,可身型早已抽条拔高,目下已袅娜娉婷,风姿错约,一副大人的模样,说话间口齿伶俐,自然大方,见到身材娇小不足一米六的晏恬芮,她还夸赞她可爱。 若一个女孩称不上面容姣好,身材窈窕,便称她可爱,也是体面得当的。 在这样的同乡妹妹面前,她的自尊心开始作祟,不由得为自己的身形而自卑,尤其这位妹妹性子还活泼开朗,聪明大方,和任何人交往都很游刃有余,唯一要说胜过她的,恐怕就只有学习了。 大年初一,除了近亲携礼拜年,还要在各家轮流吃饭的。晏恬芮这边早上是在奶奶家吃,同性的本家也都穿过一段斜坡的大兄弟家吃晚饭,恰巧这大兄弟家的屋子便隔在奶奶家和宋家之间,出入之间都能看得到,聊上几句。 紫萱还是一贯的活泼,没待一会儿,就和隔壁的宋青阳聊上了,气氛十分融洽,两人身形都是细长高挑型的,站在一起竟然十分相配。晏恬芮一向知道这位妹妹的魅力,从小,几位堂哥还没出去打工一起玩儿的时候,他们总喜欢跟这位妹妹待一块儿,她又狡黠又调皮,男生都主动去和她一起满场子跑,只有晏恬芮贡献出爸爸的那面书柜的武功秘籍时,才能让男生们停下脚步,在她家一起练习里面的招式。 或许她的性格就是这么乖顺无趣吧,大人会喜欢,小孩子却不喜欢和她一起玩儿。就连平时很少和人交往的宋青阳都被这位妹妹吸引,交谈那么融洽! 晏恬芮远远地站在一家门口的石板上,心中泛着酸涩和自卑,心口又有几分刺痛,在这样的女孩面前,她无须比,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相比她的萝卜身材,宋青阳应该更喜欢那样窈窕的吧,何况妹妹比她脑子清楚得多,她从小玩游戏就没赢过她。 她无须去加入两人的谈话,何必自讨没趣呢,现实教会了两人间的差距,着急自卑也无法改变这种不平衡。她不再去看这其乐融融的场景,转身走进屋,与妈妈和姐姐围坐在一起,看春晚的重播节目。 这一天的天气从清晨起,就雾蒙蒙的,天空布满阴霾,没有白云和阳光,空气间也是冷风。近亲拜年就在自家门口,省时省力,仪式完成以后,大人们又凑在一起打牌娱乐。晏恬芮和姐姐,妈妈就待在家里,烤着火,看电视。 傍晚时分,晏爸突然推门进来,脸色阴沉,看着心情不好,径自走向茶桌倒水喝,春容姨想缓和气氛,开玩笑地说,“打牌又输了啊?!”没有讽刺的意思。 可随之这句话,像点燃一颗炮弹一样,晏爸甩下茶杯,满脸凶狠怒气,横肉狰狞,他一个跨步直接冲过来往女人脸上扇了一巴掌,力道大得巴掌声盖过了电视声,春容姨的脸颊立马显现出红通通的巴掌印,血愣子都出来了,两个女孩也被吓得立马站起来。 男人调侃不得,即使他们看着失败落魄,也不能容许女人说一句,去戳破这种事实。 没想到晏爸还没解气,怒气冲上脑门,哪里能思考,他又扬起手掌狠扇了一下,清脆声响在这个昏暗狭窄的屋里,两个女孩去挡没挡住,这下春容姨被扇得脑袋嗡嗡地,眼眶里都渗出了血,不要低估一个常年干苦力活的壮汉手掌的力量。 晏恬芮改变方向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