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扣住她的手,与她漫雪回到房中。 - 人一走,苏朔便上前搀住沙婆婆的手。 “沙婆婆,朔拜托您的事儿可成了?” 沙婆婆正将炉中的残留物倾倒在树下,闻言抬头瞥了他一眼:“那小女郎得知父母去世的真相后,意志已变得十分脆弱。她的潜意识里便是希望有人告诉她,她的父母并不憎恨她这件事。今我借着祝由术与幻术,已将她的心结解了个七七八八,偶有惊魇,也不会像之前那般严重。” 苏朔悻悻:“婆婆,我说的是另一件事。” “哪件事?” “就、就是……”苏朔心虚地往江愁予的卧房瞥了眼,“咳咳,我之前听人说起过,婆婆早年在爱慕的郎君身上种下过情蛊……” 沙婆婆直白道:“你让我在小女郎身上放个蛊虫?” 苏朔冷汗涔涔,恨不得跳起来将沙婆婆的嘴捂住。 “不成、不成。”沙婆婆很坚定地拒绝:“且不说那蛊虫种在身上会一点点地侵蚀心血,自古以来巫医不分家,你家郎君若有一天知晓你我……在她身上放蛊虫,不得活劈了你我……不过我有个不伤身的法子,是否有用尚还说不准,不过可以试试。” 子时了,天穹上又隆隆地响起焰火。 故而沙婆婆的声音时断时续,听不真切。 苏朔耳力甚好,听到事情有转机,喜不自胜地搀着沙婆婆的胳膊,将她往东厢房带去。 等二人走后,一簇矮梅丛中钻出个身影。 她脸色发白,每一次的呼吸仿佛都是冰渣割过。天幕上烟花绽放的声音很是刺耳,但她还是从两个人的对话中,抓住了几个很是关键的词语。也幸好烟花声刺耳,她的存在没有被苏朔发现。 郎君。情蛊。侵蚀心血。 这三个词语拼拼凑凑,便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第44章 窗前雾凇弥漫, 江晚宁抱膝靠在一边,面色迷惘地看着在桌案上翻找着些什么的年轻郎君。 现在想想,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似的。 自他回到楚国公府的伊始, 一条条一桩桩的事件便开始朝着不可思议的地步发展着。起初, 是她和夏姨娘之间的决裂;之后,是她身世的身份被府里的嬷嬷揭露, 楚国公府上的公子们开始和她疏远;再后来,江氏杜氏两户人家被抄没,她被夏筝告知了真正的身世……到如今,她从有到无, 身边只剩下他一个人。 细细想来真是件细思极恐的事情。然而不知是江晚宁初初从幻境中抽身出来后混混沌沌的原因, 还是她信了幻境中爹爹娘亲说的,他是个值得托付的郎君的话。总之,她一时没有去揣度过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 发生得也过分凑巧了些。 她抬起下颌,看着面前郎君的影子在灯光的投射下滉漾至近前。 很快, 她的身子被人从腋下腾起, 严严实实地被圈在了那人的怀中。 “又在看雪?”他问道。 江晚宁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她看见了江愁予两只手交叠着堆在她的小腹上。干净的指尖微微泛着珠光, 手背上的筋脉似山川河流, 汩汩贲发出的力道恍如能遮去外面的风雪。 可他对她所做的事情, 她一件也没有忘记过。 爹爹娘亲为何会说, 眼前这人是他们亲自为她择选的夫婿, 又让她今后好好地跟着他过日子? “圣上登基后封我做了御史中丞, 眼下尚有许多事务亟待解决,想必转几日后便要开始忙了。不过我倒是更情愿赋闲在家, 陪着腓腓一整日地看雪、日日地看雪……”江愁予开口打断了她紊乱的思绪, 温声道, “今夜除夕,腓腓可想看看我为腓腓备下的除夕礼物?” 尚未等江晚宁回过神,一本牛皮封面的册子被搁在了她的膝盖上。 江愁予迫力握住她的手,领着她将书本一页页地翻开:“书中载录的人物叫周清章,是苏州人士。这本册子分为上、中、下三部分,第一部 分记载了他家中近况与幼年时期的闲谈佚事,第二部分则是他背井离乡、与发妻在京畿自立门户的事情,第三部分则是他混迹官场的各种记载……” 随着他所说的话,江晚宁仿佛意识到了些什么,眼睛紧紧地盯住书册。 “大晋二百八十五年间,也是当年周清章七岁大小左右。当时苏州当地有个乡绅,仗着家中能攀扯上几分皇亲国戚,在地方做尽了强抢民女、压榨百姓之事。某一日周清章被乳娘抱着出门,撞见那乡绅又在欺压女子,在无一人发声的情况下出口阻拦,甚至一纸罪状,将那人告上县令。”江愁予抚摸她的发顶,继续道,“大晋三百零四年时,朝上官员在犯错之后逍遥法外,他在任职大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