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地交叠靠在腹上,指尖泛着荼靡之色,细嗅之下或许还能察觉到一两分血腥气。他的面前放置着一枚玉佩,以及她不愿再要的钥匙。 书房的门嘎吱轻响,安白端药进了屋。 他看着眼前郎君将药汁一饮而尽,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上来,他从前愿意喝药并非是意识到该珍惜自己,而是依靠各类的补药延续性命。他看着郎君指缝里的血丝,以及郎君面容上病恹恹的笑意。 他心肝竟是乱颤,斗胆问道:“姑娘下个月就要成婚了……郎君、郎君打算怎么做?” 第31章 十五的月亮甚是莹润, 凌乱舞动的微末尘埃使得空气成了流动的半透明体。安白躬背立在书房窗边,面容的凄怆之色在月色的显映下分外明显。 江愁予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眼。 “让你送的东西,可送去了?” “已送去了。”安白嘴角嗫嚅地道。 江愁予蹙目看去:“安白, 你惧我?” “我……我实在是想不明白郎君为何要这样做!”安白猛一撩下摆, 跪在地上道,“从前在苏州时, 郎君做这档子事是为了研习医理,我无话可说……那只夜莺是郎君一手养的,我不明白郎君为何要对它痛下杀手,我见了那物件儿心里都戚戚然, 更何况姑娘一介女流……我知郎君怨她偷偷将婚事提前, 让郎君陷入两难境地,然而这夜莺实在受了无妄之灾,郎君此举也只会将姑娘愈推愈远啊。” “故而你惧我?” 安白跪地不起:“不止我怕郎君, 想必姑娘也吓坏了……” “安白,我不明白。”他的脸上浮现出迷惘之色。 他不过是用法子留住心爱的东西罢了。 夜莺温驯又听话, 不会飞之后便黏他黏得紧, 他自然是一万个喜欢。然而肉体凡胎终有一日会凋零腐败、碾落成泥, 他只不过是剔除了夜莺身上的皮肉, 想将它亘古地存留在身边罢了。 在江少轩在及笄宴上宣布了江晚宁和杜从南婚事提前后, 他便魂不守舍地坐在了窗边许久。如今端王刺圣的证据尚未掌握周全, 他无法借此事推迟她和杜从南的婚事……他走投无路了, 想用留住夜莺的方式留住她。 安白自小服侍江愁予, 如今见他模样便揣测出了两分。 他实在是个喜爱顾影自怜,然而共情力却极低下的郎君啊。 他阴郁又羞涩地向江晚宁卖弄着自己的感情, 不知自己的行径给对方带来了怎么样的伤害。作为一个正常人, 江晚宁自然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如此毒辣地对待自己养了将近一年的莺儿, 她理所当然地将其视作他对她的恫吓与威胁。 安白不知如何劝他,只能无奈深叹。 江愁予已自顾站起,取了兜帽戴上。 修长指尖勾扯着细丝,细看之下隐隐有些不稳。 他朝黑暗走去,脚步虚浮趔趄。 安白正要起身扶他,苏朔已闪身而来。 “郎君当心。”苏朔搀住江愁予,只觉右臂上有一股滚烫热度隔着厚厚衣衫烧过来,“安白你过来瞧瞧,郎君是不是又起温病了?” 及笄宴一结束,江愁予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三寸长的伤口从午后烂到了大半夜,又不让安白进房伺候,这温病不起来才怪。这段日子他服用的皆是大补的药物,又不肯一点点从根本调养,身子已亏损得不成样子,自然容易染上温病。 安白见他往外走,问道:“郎君哪儿去?” “宁王府。” 安白与苏朔齐齐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肃穆之色。 若非有要事相商,郎君和宁王鲜少露面。 郎君深夜往宁王府,莫不是有什么要事? —— 荒凉巷道,万木萧疏。 今夜是个阖家欢庆的日子,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