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栀又是新奇又是好笑,抿着嘴偷偷看她。 官白纻却是有自己的谋算,过几日,宫里便该选秀。官念是必要入宫的,她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去求那陆夫人,也去做那秀女,请官阁老走动,入宫做个女官。 一来可以随时提点照应官念,二来也可以慰藉自己的相思之苦。 陆夫人对她自然是放心的,官烨之所以可以被她记名,也是自己在官念的身上下了大功夫换得的。她素来跟在官念身边,时时提点,护她周全,若自己有意愿入宫做女官,想来陆夫人也是会愿意的。 “银栀,你去端些糕点,陪我去见伯母。” 她是个素来果决的,想到了什么,便立刻去做,不会有分毫拖沓。 银栀瞅了眼外面的天色,虽然满心的疑惑,却还是听话地转脚进小厨房,端了东西配官白纻出来。 二人刚出门,迎面就撞见一人。 官烨青衣长衫,静静候在院内的梨树下,冻得青白的左手指尖,紧攥着本藏蓝绸面的书稿。 他不去叩门,也不离开,只是衣着单薄地站在冷峭的夜风里。 官烨见官白纻出来,眼眸先是一亮,又在扫过银栀手中的东西时黯淡下去。 银栀心中疑虑,却见官白纻原本柔和的神情瞬间冷淡,也不敢张口询问。 官白纻目不斜视地经过官烨身前。 “长姐”,对方在她经过时低声轻唤,“是子怜近来犯了什么过错么?” 官白纻藏在衣袖里的指尖痉挛地抽动几下,强迫自己的脸上挂起笑容,她仍旧没看他,“并无,你还是回房去温书吧。” 言罢,她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她知道,凭他那极为敏感偏执的性子,定是要在她院子里站到天荒地老的。 除非她能讲出这段时日无法亲近他的缘由,可她又如何讲得出口。 前世,你会背叛我、设局坑杀我、甚至在我跪地苦苦哀求三日三夜后仍旧无动于衷,提了行囊踏入皇三子殷觉的王府,成为其幕僚,彻底与我决裂。 只要一看到官烨那张脸,官白纻的眼前就会浮现起前世那条骤雨倾盆的长街。 他脊背挺得僵硬又笔直,头也不回。 而她幽魂似的跟在后面,浑身湿透,胸口由他刺穿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痛,渗着血。 “子怜,为何?” “为何离去,又为何背叛?” 那时,他有给她答案吗? 便是他临死前,仍旧是那副恨自己入骨的样子。 只不过这一世,她也懒得再去追问了。 第8章 皇贵妃(三) 要说动陆夫人并不难,官念是她和阁老唯一的女儿,自幼就十分娇惯。若不是为了丁忧后能够顺利起复,官阁老也不会动了松女儿入宫的念头。 现下他满心都企盼着老母能挨到宫中选秀,自然也懒得理会官白纻的那点子心思,家中的事一切都听凭陆夫人调度。 马车轻轻摇晃,官念咬着下唇,两手绞紧了帕子,尴尬又落寞地紧贴在马车壁上。她两只杏核眼儿,时不时悄悄觑一眼对面闭目养神的女子,又在对方欲睁眼时,飞快地移开目光。 她,从小便不喜欢这个素来笑盈盈的堂姐,虽然母亲常常耳提面命,较她跟紧堂姐,可她就是没有办法与对方亲近。 她总觉得,这人笑意盈盈的脸皮下面,藏着股子漫不经心的冷意和漠然。既自私、又可怕。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