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阳光远而轻薄,倚窗坐着的姑娘墨发如瀑,发丝缠绕着枯黄的阳光散落在雪白的颈项间。她看着云楚忱从马车上下来,亭亭款款、遗世独立,眼中不自觉多了几分温柔跟怜惜。 她起身离开窗口,往外迎了几步,便见云楚忱和她的两个婢女缓步踏上二楼。 “嫂嫂”二字哽在喉间,出口成了“云大姑娘”。 云楚忱抬眼望着魏妥妥,虽然对方极力隐藏着心中的动容之情,却还是让她觉得十分不寻常。 “魏五姑娘。” 云楚楚唇边噙着淡淡的微笑,疏离而慎重。 魏妥妥见状,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十分突兀,必然会引起云楚忱的怀疑,但眼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绝不能让云楚忱再嫁给魏子修。 “里面请。” 各自安坐,魏妥妥吩咐自己的两个贴身婢女道:“槿儿,茉儿,你们去外面守着。” “是,姑娘。” 两个丫头垂头出去,对魏妥妥的安排没有任何疑义。 云楚忱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头,并没有让春芜和蘅兰离开的打算,而魏妥妥似乎同样没有让她支走身边人的意思,选择独自面对她们主仆三人。 云楚忱猜测她这么做,应该是想让自己放心几分。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放松警惕,因为这一切都显得太过突兀和奇怪。 魏妥妥知道她心中的疑惑,却也不忙着解释,将方才茉儿煮了一半的茶撤下,新取过一只茶釜坐到茶炉跟前,竟是要亲自给云楚忱烹茶。 她手执木杓,舀水入茶釜,待釜内水沸,纸囊里的茶叶已经细细碾磨好。 云楚忱在她对面端坐,见她拿起鸟羽拂末将碾好的茶叶扫入釜中,优雅自如,心下愈觉诧异。 魏妥妥这般行云流水的动作,比之她来说,丝毫不差。 可云楚忱这一手功夫,只有她自己知道是熬了多少日夜才练得的。 云老夫人好茶道,尤其对雨露茶十分偏爱,云楚忱投其所好,苦练此技日日不辍。 开始时,云楚忱煮的茶总是不合云老夫人的口味,不是这里欠缺便是那里不足,云老夫人总是皱眉说这种事让下人来做便好。 但云楚忱骨子里是个倔的,终究让她习得一手绝技,得了云老夫人一句“甚妙”才罢休,即便是现今在云老夫人跟前专门伺候茶汤的妙安也比不得。 而她这一盏无可挑剔的茶,如今也不是谁轻易就能喝到的了。 可魏妥妥呢?娉娉袅袅十三余,不过豆蔻之年,又是三房嫡出女儿,需要如自己一般事事筹谋看人眼色,苦练这种东西吗?那她又是哪里来着这一手妙不可言的烹茶之技呢? 思忖间,釜中茶汤涌泉连珠,已是二沸。魏妥妥神情专注,右手执着竹筴,左右轻拈衣袖,玉藕般的手腕轻轻转动搅动茶汤,十分赏心悦目。 云楚忱的目光从魏妥妥双手间挪向她的面容,端详了片刻,夸赞道:“魏五姑娘兰心蕙质,这一手烹茶之技,少有人能及。” 魏妥妥唇角含笑,对云楚忱的试探丝毫不在意,还有一种任其甄别的意思,笑道:“谬赞了。” 说着,茶汤三沸,水波翻腾,魏妥妥舀了茶汤分入盏中,道:“请。” 云楚忱心中疑惑,面上不显,转动茶盏细细赏了其中久不散乱的茶花,才放在唇边抿了一口,继而再次称赞道:“入口绵柔,回味无穷。” 魏妥妥闻言笑的越发真诚,仿佛这句夸赞令她等了许久一般,但她并未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说道:“云大姑娘可知晓失魂之症么?” 云楚忱的神色间里带着困惑,不明白她为何要与自己说这个,而蘅兰和春芜站在她身后,甚至浑身都紧绷起来,满是警惕。 魏妥妥并不介意她们的反应,接着说道:“想必,云大姑娘也曾听说,我前两年得了失魂症,在老家养了许久。” 云楚忱沉吟片刻才说道:“曾见书中提及,失魂者,亦称离魂。每卧则魂魄飞扬,觉身在床而神魂离体,惊悸多魇,通夕不寐。时而分身为两,他人未见而己独见之,人以为离魂之症也。” 魏妥妥轻轻点头,说:“一十岁那年,我一朝梦醒,脑中纷乱如麻,分不清今夕何夕,仿佛只剩下一具壳子,内里像是换了一个人,做出许多匪夷所思之事。我娘请来不少郎中,都无法治愈我这病,后来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