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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不露面亲自收下,而是让娘姨去收局票与首饰。

    局票墨迹未干,字也写得潦草,也不知是不是庆飞代写的,但也无所谓了,自始至终她要的也不是这一张无用的局票。

    局票上写着七点的辰光,甄钰偏偏迟到半个小时,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衣着可谓是中西合璧,穿中国的丝绸,踩外国的皮鞋,不肥不瘦的腿裹上极薄的肉色丝袜,手提珍珠绢包,指戴南非钻戒。

    吕江年在番菜馆订了个包间,甄钰揎门而入,脚下无节奏的“哒哒”声暗示她怒气未消,她嘴上能挂个油瓶,落坐时一句话也不说,拿起手边加了冰的柠檬水呷了一口,还在哪儿闹别扭。

    吕江年坐过去,搂上甄钰的肩头,笑着赔不是:“还生气呢?不过是一时疏忽,忘了写局票,往后定不会这般大意。”

    肩头上的手并不安分,掌心从肩头滑向乳上滑,甄钰拉开肩头上的手,往旁边挪了挪,做个苦肉计,用不善的言语触突吕江年:“恐怕不是忘记,而是局票写太多了,手啊写麻了,脑子写糊涂了,懒得写我的。”

    “侬是个忒不顺脸儿个货儿。”话虽这般说,吕江年还是要为己力辩,急嘴急舌辩了一刻。

    上头上脸的甄钰见好便收,露出戴了南非钻戒的手指,向吕江年浅浅一笑,娇滴滴喊声吕少爷,说些风话安顿吕江年不安的心:“那便下不为例了。”侧过香香软软的脸颊,似邀吕江年香一口。

    壁上的钟恰好指到八,吕江年歪过脸要去咬香腮,结果隔房传来一阵男女喧哗声,好生扫兴,紧接着房间门被打开,闯进来一个红光满面,头发乱飞的倌人。

    倌人笑着往里头躲,见着房间有人,立即折腰道歉。原来隔房的人叫了局,酒吃到分际,便玩起了捉迷藏,说是捉迷藏不如说是老鹰捉小鸡,玩的时候嫖客借醉酒揩个油,风月之事,妓女也不会撕破面皮。

    吕江年倥着脸,摆手让倌人出去,他想咬香腮解渴。老天不如他愿,倌人还没走,一个行头齐楚的少爷插兜走过来,嘴里说着:“怎的就跑出来了,本少爷来瞧瞧乖乖打扰了谁。”

    少爷看见吕江年,两条粗黑的眉毛一扭:“哟!表哥也在呢。”瞟一眼甄钰,“表哥也叫了局,不如把局凑一块,人多才热闹,今儿有个新朋友,来头大得很,我们正给他接风,表哥也去结识一下。”

    那少爷是吕江年的表弟宋锦煜,二人关系自小就要好,都是些方便主子。吕江年推不过,只好把甄钰带到隔房去。宋锦煜相唤二人进房间,嘴上一面说:“看看,咱的吕少爷带局来了。”

    话音一落满屋子的人把目光都射在吕江年与甄钰的身上。

    甄钰望房间里的光景,迷人眼的烟雾,歪倒的椅子挡了路,桌上的几个酒杯空的空,满的满。

    房间里有倌人两名,但如果算上她自己,就是有叁名倌人。加上宋锦煜与吕江年,共有六个男子,其中一个男子,竟是多日未见的顾微庭。

    甄钰呆若木鸡,停在门边忘了迈开脚走路,她就立在门边,不落眼看顾微庭的一举一动。

    顾微庭正襟危坐地坐在窗边,身旁有个面庞娇好的倌人,正献殷勤地给他点烟。顾微庭不拒绝,态度自若,嘴里含着一烟,偏过头去寻找火。

    那倌人不是谁,正是会乐里红倌人春燕楼,给顾微庭点了烟,她放下火具支颐而坐,眨着秋波,身子往顾微庭怀里款款靠。顾微庭好不紧急,没有避开的迹象,点燃的烟也不往嘴里吸,夹在指间,让它自燃到底。

    谁叫的局倌人就坐谁的旁边,春燕楼挨着他坐,甄钰心乱如麻,鼻子里冲进一股酸气,心里格地地猜:他主动叫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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