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温泉庄子,外头天色已暮色四合。 林惊枝怕黑,庄子四周哪怕点着灯笼,也不及府中明亮,她本能往裴砚身旁靠了靠。 孔妈妈拿了披风给林惊枝披上:“少夫人走慢些,庄子不及府中莫要摔了。” “我知道的。”林惊枝扶着晴山的手,掌心汗湿,整个背脊都透着凉意。 裴砚视线顿在她略微有些苍白的唇瓣上,他没料到林惊枝变得如此怕黑,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远远眺望几乎被白雪覆盖的山林深处。 裴砚视线顿了顿,侧身朝林惊枝道:“我要出去几日,你就和孔妈妈还是府中侍卫留在庄子里。” “主屋耳房内池子也引了后山的温泉水,你夜里若怕,就让丫鬟陪同。” 他说完,转身去里间,不一会儿换了身窄袖圆领长袍,脚上皂靴也换成了特制的,包裹着一层小羊皮不易潮湿的长靴。 林惊枝见他动作极快,应该是赶着外出。 这一路上,若不是她晕车耽误,估计申时前就到庄子里,绝不会拖到太阳落山后。 在裴砚出门前,林惊枝忽然问:“夫君不在这几日。” “我若是想去庄子外围走一走,可行?” 裴砚踏出的步伐一收,骤然回头瞧不出任何情绪的漆眸牢牢锁在林惊枝身上。 她不闪不避,与他对望。 “除了庄子后方的山林不许去,庄子四周你若想走一走,就让孔妈妈和侍卫山苍陪同。” “我把山苍留下。” 林惊枝闻言垂了眼眸,视线落在裴砚腰间配的长剑上,朝他盈盈福了一礼:“那夫君快去快回。” “莫要忘了妾身的红狐皮子。” 等裴砚离去后,林惊枝先吩咐孔妈妈和晴山等人把庄子里能点的灯笼都点起来,用了晚膳后,让晴山和绿云陪着,美美在耳房里泡足了一个时辰,她才晕乎乎起来。 屋里有烧地龙,还放了银霜炭盆,晴山怕她夜里冷,还塞了一个汤婆子进衾被里头,可到了半夜林惊枝依旧被冷醒。 等挨到天蒙蒙亮时,林惊枝就起来了。 “少夫人怎么起得这般早?”晴山一边给林惊枝梳头,一边有些不解问道。 林惊枝翻着妆奁放着的簪子,她难得挑了个素净的递给晴山:“今日戴这个吧。” “衣裳也挑一身素净不打眼的。” 晴山微愣:“主子,这是要出去。” “嗯。” 等林惊枝用过早膳后,侍卫山苍已经等候在门外了。 他见林惊枝出来,赶忙上前行礼:“小的见过少夫人,不知少夫人要去何处。” 林惊枝理了理身上披风,语调淡淡:“去庄子旁的观音寺。” 山苍呼吸一顿,语调有些生硬:“少夫人,观音寺到庄子一个来回至少要数个时辰。” “雪大路滑,若是少夫人不着急,不如等少主子回来后,一同去?” 林惊枝早有预料,她视线慢悠悠落在山苍身上,唇角勾着瞧不出喜怒:“你家少主子有他的正事,我自然不能耽误他。” “再说裴砚昨夜出门前,我也问了,能不能庄子四处走一走。” 一滴冷汗从山苍鬓角流下,他僵直站着。 “晴山你和孔妈妈带上东西,我们去观音寺。”林惊枝施施然转身,看也不看山苍朝伺候的丫鬟婆子吩咐。 山苍哪里敢让少夫人单独去观音寺,万一路上出了意外他就算长十个脑袋也不够抵。 马车从温泉庄子出发,赶在正午前在观音寺的山门前停下。 郁郁青翠的松林被积雪覆盖,寒风凛冽,吹得人脸颊生疼。 林惊枝却像感觉不到般,扶着晴山的手小心走下马车,抬眼四望,这林间古刹寂静无声,高耸立于天地。 前世母亲去世前,曾同她说,若是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就去观音寺寻寂白居士帮助,可到死林惊枝都未曾去过。 “施主。”山门前守着的小沙弥从林子里钻出来的,身上落满了碎雪落叶,小脸睡得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在旁边悄悄躲懒。 林惊枝瞧那小沙弥有趣,就让晴山从荷包里掏了几颗糖豆给他:“今日寺中可是方便。” 小沙弥吃了糖豆,不忍拒绝:“施主是要寻人,还是拜菩萨?” 林惊枝笑着道:“不拜菩萨,请问这观音寺中可有一位寂白居士?” “你找白姨?”小沙弥把口中糖豆咬得咔嚓咔嚓响。 他上前拉着林惊枝的衣袖,悄声道:“我师父说,昨日夜里寺庙中来了贵客,本是不接待外客的。” “但是姐姐是找白姨,我悄悄带姐姐进山,绝不让人发现。” 山苍一旁听着冷汗都下来了,四周静得连声鸟叫都没有,更不见上香的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