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一个微小的动作,陆国公却是尽收眼底,瞥了眼沈南枝,沉声问:“有话想说?” 李氏带着陆兴已是往着安排的院子去了,陆莹在不远处搀扶着徐氏,还有陆闻默默站在树下,周围围着不少下人,一时间叫沈南枝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她知这番话在此时提出实在不妥,但若此时不说,待到祭祀大典结束,众人便会离开雁山,她便再无处可说了。 沈南枝动了动唇,有些艰难地在心头措辞一番,好半晌才低声开口道:“不知祭祀大典结束后,媳妇可否能和大家一同回长安?” 沈南枝声音微不可闻,似是仅有站在她跟前的陆国公能闻见此话,她心中抱着一丝侥幸,期盼着陆国公不与徐氏相同,能够应允她的请求。 徐氏会将她安排在雁山,自然是不想过多瞧见她才会如此决定的,若是此话同徐氏说了去,她自是不会同意的。 沈南枝这话一出,陆国公竟是沉默了,他没有立即回答沈南枝,她却能清晰感受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沉冷又严肃。 静默得越久,沈南枝心底便越是不安。 一旁的徐氏见状,朝这便探头看了过来,瞧见两人立在原地似是在说什么,便上前出声道:“明日事务繁杂,还不去歇息在这说什么呢?” 沈南枝心底咯噔一声,下意识便抬眼看向陆国公,下一瞬便见他冷漠地收回了视线,不甚在意道:“此事你同夫人说便是,我便不多过问了。” 说罢,陆国公摆了摆手,似是一副很疲惫的模样,不再多待,径直朝着宅内走了。 徐氏已是走到了沈南枝跟前,她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不悦道:“老爷近来为查案一事劳累不已,今日舟车劳顿一整日才抵达雁山,什么事犯得着要去叨扰他?” 面对徐氏,沈南枝便更是说不出口,显然是开口便会被回绝之事,更甚还会挨一顿骂,她只得垂着头抿了抿唇,并无要再提及此事的意思。 距那日过去已是有小半月了,但徐氏一见着沈南枝,便不可避免想起那日冲入房中时瞧见的血淋淋的那一幕。 凶手不翼而飞了,就和以往每次杀人案一样,毫无线索毫无头绪,发生在旁人身上时,徐氏便只是觉得抓了那凶手,便是大功一件,国公府的境遇便能有所好转。 可当发生在自己家中时,徐氏气得咬牙切齿,整日被这事搞得晕头转向,甚至好几次她都生出一种,会不会压根没有什么刺客,那日屋中仅有他们二人,沈南枝活下来了,陆衡却死了。 但凶手是沈南枝这个猜想简直像是天方夜谭,这个无能又懦弱的女人,怎么可能! 徐氏心里气不过,繁杂的思绪将她扰得痛苦不堪,她将沈南枝派往雁山守灵,更甚不想叫她就这么与此事算了,让她守着陆衡,让她当一辈子寡妇,她若好过了,怎对得起惨死的陆衡。 沈南枝的沉默令徐氏心里越发不舒坦,她再次瞥了她一眼,冷冰冰的话语便堵住了沈南枝所有的想法:“衡儿在时你便什么也不知做,如今衡儿去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守着他,老实在雁山待着,别动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知晓了吗!” 沈南枝心底一凉,呼吸也停滞了一瞬。 果然。 徐氏不想让她好过,更不会愿意放她离开,别说改嫁,就是离开这荒凉偏僻的祖宅,都成了她无法做到的事。 徐氏没再跟她多言,带着一旁欲言又止的陆莹转身入了宅里,徒留沈南枝垂着头站在原地,这几日一直踌躇着,念想着,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沈南枝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自己最好的结局了,在这荒凉的祖宅中一辈子,也好过委身于陆衡身下受尽折磨的好,不是吗。 只是,她心中所愿景的,她想要去争取的,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尝试的,或许都要离她远去了。 眼眶又忍不住发酸了,沈南枝想着,自己即使杀过了人,也仍是这副没用的样子,忍不住自己的泪,也做不出任何改变。 不知何时已靠近身边的脚步声传来,身旁一道低磁熟悉的嗓音,忽的便划破了她沉寂悲凉的思绪:“嫂嫂,不进去吗?” 沈南枝一愣,并没有抬头,因着她的泪已是含在了眼眶,只能含糊地应下一声,嗓音干涩道:“这便进去,走吧。”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