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书钧,爹爹和嬷嬷倒不怎么管她了,书钧对她向来又是千依百顺的,因而她比从前更自由了,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担心闯祸什么的,反正有书钧替她兜着。每当她逍遥自在的时候,她难免会这般想,若是嫁给了他,她一辈子都能如现在这般肆意欢快吧。 人生而几十年,去日苦多,便当及时行乐,她虽不得所爱,却也不会因此而失心丧志,消沉委顿,相反,她愈要把日子过得开心痛快,方不负了这大好的青春韶华。只有到了夜晚难熬时,便饮些酒,迷迷糊糊地将息罢了。 不觉之间炎暑蒸人的“秋老虎”已过,几场大雨之后,天气已经开始凉了。烟景在家呆着难免烦闷,便又到糕点铺子里去了。 这一日下午,烟景刚做好一笼的山药糕和水晶包子,便被一个穿茶褐色葛纱长袍的中年男子抢在前头买了去,烟景见这男子面相阴柔,说话声音有些尖声细语的,倒有些不太像寻常的买客,却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一时也想不起来。莫不是宫里的太监?烟景脑中掠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却又否定了,怎么可能,便撇过不去想了。 不多时烟景今日的十笼糕点便卖完了,她便收了铺子,只等着书钧来接她回去了,烟景瞧着午后的夕阳落在荷塘上,倒有种“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意境,晚风一起,荷花瓣轻轻摇曳,风姿绰约,楚楚动人。 烟景和缀儿阿如沿着荷塘边上的长堤散步,脚下穿着清凉芒草鞋,面颊边吹拂着清爽的荷风,她放空着思绪,感受着夕阳的和煦,柳枝的拂动,游人的笑语,什么都不去想,只观看着看到的一切。 忽地,缀儿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摆,小手有些发颤,烟景转过头,看见缀儿眼睛发亮,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烟姐姐,我好像看见……殿下了。” 烟景听见“殿下”二字只觉得心头猛地跳了一下,顺着阿如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湖面泊着一只精美的画舫,船头有一个隽拔俊挺的人影凭栏而立,身上穿了玄青色的锦袍,纵然隔着十几尺的距离,仍能感到他身上天纵的神采和气度。 真的是他!烟景尤不敢相信,她定了定睛,再看,确确实实是他,再错不了的。而他的视线正好也看向她这边,目光深深的,像会摄人的心魂一般。 一看到他出现在眼前,她便有一种炫目的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好像失色了一般。她的心砰砰地跳动着,整个人都怔住了,没有反应,只无比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又快又重,凌乱无比。 第71章 |故人 分别好几个月了, 没想到会猝不及防地遇见他,此时此刻,她发觉她对他的喜欢还是那么浓烈, 没有一分的减少。 他怎的会在此处,是偶然游赏到此,还是特意来的?可纵是特意的又能怎么着呢?他们已经再也不可能了, 她是一个决绝的人, 打定了主意便一条道走到黑,她不会跟他再有什么牵扯,她的生活已经恢复到从前的节奏,甚至更好一些, 身边也有了爹爹给她安排的未来的夫婿, 他们门当户对, 现下相处得还不错。 所以,不复再相见了吧,她下意识地就背过身, 硬生生地压下心里的悸动, 拉着阿如和缀儿匆匆回去了。缀儿落在后面, 却频频回了几次头。 刚走到糕点铺子,却见书钧的马车到了, 他从马车上下来, 见烟景脸色不好, 人也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十分关切地道:“烟妹妹,你怎么了, 可又是身子不舒服了?” “钧哥哥, 你怎么才来, ”烟景目光盈盈地看着他,主动拉住了他的手,嗔道:“你这是明知故问,人家在这等你等得好久了。”说着便有些娇羞地低下了头,语中之意,不言自明。 烟妹妹竟然主动牵起了他的手,还对他作出这般面带娇羞,娇声软语地小儿女情态,却是第一次见,他的心窝如被小猫爪子轻轻的挠了几下,又痒又麻,一时神魂颠倒,不知要怎么才好,禁不住伸手将她鬓边被风吹落到面颊边的碎发轻柔地掠到脑后,柔情万千地与她对视了一会,方扶着她上了马车。 聿琛所在的画舫正好可以看见她的糕点铺子。她避他如瘟神一般,转眼却与那个翰林院的青年仕子亲密调笑。聿琛原本纹丝不动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太阳穴上突突地疼着,他伸指轻轻的揉搓着,眼角边套在拇指上的那枚翠绿的玉扳指在夕阳下光润鉴人,却映得他的眸子黯然失色。 夕阳西下,载着书钧和烟景的马车消失在了绿油油的柳荫里。堤岸上的白鹭展翅飞起,翅膀掠过湖面,搅动起一团像是被揉碎的波纹。 马车在路上缓缓地行使着,烟景耳边听着车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