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说,两辈子以来,锦棠还是头一回在陈淮安这泼皮无赖的方式中得益受利。 上辈子她从宁远侯府出来,身边只有林钦去时留下的一把剑,依旧开门做生意,相府的人也是这般欺负她,不过那时候最好,最疼她的丈夫死了,在京城无依无靠,也就只有任人欺负,砸烂了桌椅,砸烂了脑袋,揩把脸交了保护费,闭上眼睛缓过气儿来,生意还得照做。 被人欺负,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律法向来只威慑和约束她这样的良民。 而陈淮安这样的无赖,恰是曾经掌过大理寺,掌过法的,掌法,知法,犯法,律法就是他们用来欺负良民的工具而已。 今日若非他先声夺人,从醋壶里倒出苍蝇来,她也占不到上风,康老夫人也不会于她另眼相看,说到底,陈淮安这种无赖,总有他的可取之处。 春夜风微寒,骑上刷的干干净净,肚子鼓圆圆的马,陈淮安牵着缰绳,就走在她身边。 “你怎知他家的醋壶里有苍蝇。”锦棠忽而问道。 陈淮安道:“就好比人本身是个五谷轮回之躯,再冰清玉洁的美人,也得吃喝拉撒。酒楼之中,最藏污纳垢的就是哪只醋壶,寻常小厮们只会往里面添醋,顶多抹一把面子,不会多动它,而食客,也只会提起来倒醋,没人会揭开看,但只要摇上几摇,谁家的醋坛子里面不卧着几只死苍蝇。” 锦棠吐了吐舌头,白齿咬着红唇摇头:“我往后再也不吃酒楼的面了。” 走至州府大门外不远处时,陈淮安伸手,自掖下将锦棠抱了下来,道:“赶明儿成了举人娘子,雇个会掂勺的婆子来专替你做饭,又何必去吃酒楼一碗面?” 锦棠旋即挑眉:“就你脸大,上辈子考个二百五,如今还敢托大,自称举人?” 陈淮安苦涩一笑:“就为了你为商时不叫人欺负,我也必定得考个举人回来不是。” 锦棠应付着笑了一笑,并未说话。 但止这一笑,已比上辈子动不动出言挖苦,他牵着马,她要不顺心,还要踩他的脑袋两脚泄气儿时强多了。 到了府衙的后门上,早有人等着陈淮安,陈淮安将锦棠安置到了门房里,说道:“你且在此等得片刻,我进去办件事儿,约莫半个时辰就会出来。” 锦棠应了声好,遥遥看着陈淮安高大的背影在月光下进了州府大院,心中忽而一念,重生回来之后,瞧着他也不像是个没心没肺没良心的。 那上辈子,害她八个月的胎儿小产的事情,当只是黄爱莲一人所为,与陈淮安没关系吧。 他也曾,期待过那个孩子出生吧。 毕竟,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帮葛牙妹赢得尊重,才是嫁进康家,而不受老夫人轻蔑的关键啊。 锦棠会继续努力哒。 第75章 调换考卷 锦棠说是有事儿,跟陈淮安一起出门了。 念堂自打回家,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后院的屋子里写着作业。 葛牙妹与刘氏俩个一起收拾完了锅灶,让刘氏也到后院睡了,一个人提着桶子热水便上了楼。 酒肆小,连个正经洗澡的地方都没有,多一半的时候,也不过略擦擦身子就得。 忽而有人敲门,只听声音,葛牙妹就觉得是康维桢。他敲门的声音都跟别人不一样。 此时酒楼之中就她一人,下楼,葛牙妹开了门,并不敢大开,悄声道:“我这还没准备好行李,叫人瞧见你在此出没不好的,你快走吧。” 康维桢总归力气大,轻轻推开葛牙妹,径直就进了门,熟门熟路的,上楼了。 寡妇门前事非多,葛牙妹生怕叫人撞见,也是提心吊胆的,但跟在康维桢的身后,瞧着他高高瘦瘦的背影,想想俩人在书院里,挤在一张三尺宽的窄床上时过的两个月,心又不舍他这个人,跟着,就上楼了。 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心跳的跟只小鹿似的。 康维桢今天倒是穿的轻便,只穿着件夹质青衫,还是葛牙妹在书院里闲极无聊时,替他缝的。他似乎于衣着没甚讲究,家里的仆妇们放书院里放什么,他就穿什么,如今既有葛牙妹做的,他也就不穿家里仆妇们所做的了。 他手里还提着只两尺见长的木头匣子,上楼之后,将匣子放在地上,掀开,从里面取了块木头楔子出来,一撩袍帘跪在床边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