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么一声,二人下意识对视一眼,都不免有些好笑。夏初七咳嗽一声,坐了回去,在赵樽回应“快请”的时候,顺道把桌上的花生米捡起,塞在他的嘴里。 “大冬儿的,小两口好生暖和——” 元祐是面带着笑容进来的,不过,那一双赤红的眼睛,那掩不住的倦色、还有下巴上一层青幽的胡碴子,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一入屋,看赵樽两个人恩爱的样子,他眸子稍稍掠过一抹黯然,不过,转眼消失,似是未有受到任何事情的影响,大剌剌坐了,捡起盘中的花生米,便丢在嘴里。 “无事不登三宝殿,天禄,我找你事儿来的。” “……”赵樽正嚼着花生,一时无言以对。 夏初七眉梢一扬,玩笑似的调侃。 “是找他有事儿来的,还是找他事儿来的,你得说清楚。” 换了往常元祐一定能与他们抽疯玩笑一回,可今儿他虽然面上带笑,却明显没有什么玩笑的心情。入屋的第三句话,他就直接切入了正题。 “我要与你们一道上北平。” 夏初七一惊,与赵樽对视一眼,“你怎么去?” 元祐丹凤眼微微一眯,自顾自倒了一杯酒满上,似是陶醉地凑到鼻端嗅了一下,却不喝,又放在了桌子上,漫不经心地笑,“小爷要做的事,谁能挡得住?我已经上疏皇帝了,想北上,随便给我派个什么差事都成,小爷不嫌!” “他允了?” “还没有。”元祐微微冷笑,“不过,总会同意的。” 赵樽笑了笑,接过夏初七递来的枸杞山药粥,拿勺子轻轻搅了搅,舀一勺入口,看他一眼,眉头一蹙,“这当儿你这要求,那可是戳他的心窝子。” “反正我会有法子,他不成,不还有乾清宫那位么?”元祐向来诨惯了,洪泰帝心底对他有愧,只要不超出底线,一向都是惯着他的。 只不过这一回,夏初七觉得,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你为什么要去北平,可是因为……乌仁?” 烛火轻轻一摇,元祐脸上的表情顿时阴霾了。 “关她啥事儿?那小娘们儿,小爷还没放在眼里。” 没看在眼里会变成这副要生不活的模样儿?夏初七看他口是心非的样子,真想一个拳头把他揍醒,可元祐显然不给她揍自己的机会,说罢嘻嘻一笑,又站起身来。 “就这么说定了,反正北边我是去定了,咱们回头见。” 看他来去如风,赵樽皱了眉头,“你这就要走?” “不走怎的?”元祐笑着摸了摸鼻子,“难不成,让我在这儿看你两个快活?”他潇洒转身,可走了没两步,像是又想起什么,回头看了赵樽一眼,又稍稍凑近,一把按在了他的肩膀,“天禄,我知你此去北平的凶险,但我一无返顾跟随,也一定会为你鞍前马后,帮衬到底。只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赵樽看他半晌,淡淡问,“什么请求?” 元祐神色一怔,松开手,又嘻嘻笑了,“什么请求我现在不说,说了你也办不到。你只需要记住。等你将来登顶庙堂之日,一定为我办一件事。” 他一阴一阳的态度,看得夏初七很是着急。不过赵樽却似是知晓一些什么,并不诧异,“去吧。” “好兄弟!”元祐在他的肩膀上重重捶了捶,轻笑一声,唇角勾出一抹邪邪的笑容来,“行了,不耽搁你两个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小爷我也还有小娘等着,先走了嘞。” 他装腔作势地行了个揖礼,也不管夏初七与赵樽如何想,犹自迈着悠闲的步子,哼着悠闲的小曲儿,大步离去了。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在他哼哼的曲子里,帘子无风而动,摇曳出一串悠扬的声音来。 屋子里面静默了片刻,赵樽喟叹一声,看着面前的枸杞山药粥,淡淡看初七。 “你为何不给他盛一碗这养伤妙粥?” “你晓得的。”夏初七道,“这个是治外伤的,他是内伤,治不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