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识破?凌雅嵘心慌意乱地去开柜子,将一条单丝碧罗笼裙小心翼翼地捧出,又抱来一个螺钿金樟梳妆匣,打开匣子,匣子里满是昏君当年为笼络住柳承恩赏赐下的价值连城首饰。 凌雅峥伸手摩挲着那条缕金为花鸟的单丝碧罗笼裙,这些都是她上辈子不知道的存在,见凌雅嵘站定了,微微挑眉,“就这些?” “……就这些了。”凌雅嵘踌躇地说。 “想清楚了再说话,谢家的街坊邻居统统知晓了你娘做过外室的丑事,你两个小姨娘被退了亲,你娘被你外祖父、舅舅捆着送进弗如庵剃发出家,你外祖父、舅舅连夜搬走。这会子,你可是孤立无援呢,若叫我知道你瞒着我……”凌雅峥眼睛一眯,威胁地瞅着凌雅嵘。 凌雅嵘忙慌摆手,“再没有旁的了。”愣了一愣,便跪下左右开弓给自己个张嘴,数到了三十下,才蔫头耷脑地停下。 “梨梦、箫语,进来。” “哎。”邬箫语抢在梨梦前头走了进来,瞅见床上的单丝碧罗笼裙,水汪汪的眼睛登时一亮。 “拿回三晖院。”凌雅峥从床上站起身来,瞥了一眼双颊红肿的凌雅嵘,便向外去。 “姐姐,你说话可要算话。”凌雅嵘忙慌转头。 “嵘儿放心,姐姐不是贪功的人,见了外祖父外祖母,一准将你的礼物送上。” 凌雅嵘心一坠,凌雅峥是要叫柳承恩两口子彻底厌弃她?“姐姐,你不能……” “九小姐,快起来。”帘影、潭影忙慌将凌雅嵘搀扶起来。 凌雅峥抓了梳妆匣里拇指大的猫儿眼塞在帘影、潭影手上,“两位姐姐,待祖母出门了,若是父亲来见嵘儿,千万替嵘儿多说些好话——将我说成怎样都好,千万要叫祖母还跟先前一样疼爱嵘儿。” 帘影、潭影诧异凌雅嵘哪里来得这些好东西,忙推辞不敢收。 推让再三后,凌雅峥只得收回猫儿眼,怜爱地摸了摸凌雅嵘的脸颊,便带着梨梦、邬箫语回了三晖院。 “小姐,你瞧,这裙子上的黄莺只有米粒大,可眼睛嘴巴却一清二楚。”邬箫语脸颊因捧着这价值连城的裙子激动得绯红。 凌雅峥笑道:“这裙子只怕是狗皇帝赏赐下来的,不知耗费了多少民脂民膏,我不爱它,待过两年,你长大了,就送给你吧。” “箫语、箫语怎么敢收?”邬箫语天真烂漫地推辞。 梨梦咳嗽一声,“小姐,快吃了饭去老夫人那吧。” 凌雅峥点了头,坐在窗下打量着梧桐树枝桠间已经跳出鸟巢的杜鹃鸟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粳米粥,漱口之后,令邬箫语捧着两个包袱,便带着邬箫语、梨梦向养闲堂走去。 初夏的暖风烘干了昨儿个还湿漉漉的巷子,一道小小的蓝影飞快地从穆老姨娘的致远苑中窜出。 “是十少爷?”邬箫语大吃一惊,身为凌古氏嫡亲的孙子,凌睿吾竟然跟穆老姨娘亲近。 “咱们,什么都没看见。”凌雅峥悠闲地向前走。 “是。”邬箫语眼珠子转了转,只觉薄氏已经离了凌雅嵘院子、谢莞颜也被休出致远侯府,谢莞颜一系怎样,已经跟她不相干,于是便将此事抛在脑后。 三人在养闲堂院子前,遇上了二房凌秦氏,凌秦氏领着十六岁府里排行第三的庶出女儿凌雅娴、十三岁府里排行第六的嫡出女儿凌雅峨带着一群丫鬟奶娘浩浩荡荡地过来。 “峥儿过来了。”纡国公胞妹凌秦氏大方雍容地笑着,亲昵地牵住凌雅峥的手,“嵘儿这两日可还好?” “今早上瞧着她气色比昨儿个好多了。” 凌秦氏点了点头,领着凌雅峥进了养闲堂,殷切地叮嘱说:“今儿个在柳家,便是有人故意拿着姓谢的挤兑你、怂恿你,也千万别将在府里说的那些话,向外抖落。” 凌雅峥疑惑地侧头。 凌秦氏饱满的红唇微微勾起,轻声说:“就是连姓谢的三个字,也千万别提——长辈们骂一骂就够了,你一个晚辈,提起了,在别人眼中就是罪过。” “多谢二伯娘指点。”凌雅峥感激地说。 凌秦氏瞅着红艳艳的旭日,叹息说:“平地起风波,还望这事莫叫凌、柳两家生分了才好。” 凌雅峥沉默不语,却不怀疑凌秦氏的好意,毕竟,凌秦氏眼里看重的不是那些个鸡毛蒜皮的蝇头小利,她看重的是纡国公能否得了天下,不然,若是凌秦氏想要亲上加亲,上辈子怎么轮得到凌雅嵘做了太子妃? 绣帘站在门边,一边打帘子,一边轻声提醒说:“老夫人直到四更天才睡下。”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