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嬛回到榻上,哪里还有睡意,扯下帘帐趴到床边沿,提起层层累赘的帐子,正好对上梁靖的眼睛。她摆出个气鼓鼓的样子,居高临下地觑他,低声质问,“梁大哥,还真是巧,这么快就见面了。怎么回事?” 咫尺距离,那双杏眼里分明藏着不满,梁靖唇角动了动,半坐起身。 不过这会儿不是算账的时候。 “令尊的事尚未结束,这是秦骁跟永王往来的证据。”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沓书信,约有两寸厚,拿细线捆着,递到玉嬛手里。 玉嬛诧然,没想到跟秦骁勾结的会是永王,更想不透梁靖怎会来这里取东西。 书信在掌中沉甸甸的,她藏赃物似的塞进锦被里。 梁靖续道:“我留在这里还有事要做,这东西你设法带出去,免得损毁。今晚找你。”因玉嬛垂头时青丝从肩头滑落,贴在他脸上,便随手拈住。 目光落在她柔嫩脸颊,如画眉眼,那只手不听使唤地抬起来,帮她捋到耳背后。 这姿势过于亲昵自然,待回过味时,玉嬛脸上一红,双眉微蹙,稍露恼色。 床帐逼仄,那样近的距离,她居高俯身,他半坐抬头,呼吸近乎交织。 梁靖也知道这举止不妥,有点尴尬,垂眸清了清嗓子。 玉嬛赶紧坐起身,想了想,揪着床帐便将梁靖埋住。 虽说心里诸多疑惑不满,但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今晚既然要来取东西,自然能慢慢算账。 倒是这沓子书信…… 玉嬛睇了床边一眼,见锦帐悉索,赶紧拿手指头按住,低声道:“不许偷看!” 底下传来一声闷闷的“哦”,梁靖拿出当初做斥候的本事,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玉嬛遂背转过身去,掀起裙角,解了罗袜,将那沓子书信拿锦帕裹住绑在小腿上,而后再拿罗袜遮掩,左右端详瞧不出异样了,才起身穿好珠鞋,去隔壁找冯氏。 …… 出了客舍,永王跟谢鸿正在湖边散心。 方才护卫追查的动静自然报到了他跟前,永王自问没在这别苑放值得人盯着不放的贵重物件,便没太放在心上,只叫人留心搜查,看对方动了哪些东西,又叫随身侍卫戒备,免得碰见刺客。 待冯氏带着玉嬛过来,还有些歉然。 “别苑里防备不严,方才有贼人闯入,没惊扰二位吧?”他笑得光风霁月,端贵和气。 冯氏端方施礼,“谢殿下记挂,没什么事。” “谢姑娘呢?”永王又看向玉嬛,眼底一派风清月朗。 他的目光颇为专注,暗藏光芒,凝视般落在她脸上,从眉眼到唇颌,迅速打量。这目光让玉嬛有些忐忑,总觉得今日永王所谓游山散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加之先前在梁家召见时的古怪,方才宴席间过分的关怀,让她心里不免敲着小鼓。 遂垂眸笑了笑,没对视他的目光,只屈膝道:“不曾惊扰,谢殿下关怀。” 永王颔首,仍同谢鸿沿着湖岸慢行,谈论湖光山色、金石学问。 玉嬛却是没半点赏景的兴致,心里记挂着那卷书信,好容易熬到后晌,永王肯放人了,赶紧恭敬行礼告辞。 好在她绑得牢实,哪怕走了半晌,书信也不曾松散,又有堆叠的裙角遮掩,无人察觉。 回府后进了东跨院,待石榴斟了茶,便遣散旁人,垂下珠帘。 内间里安安静静的没了旁人,她解了罗袜,锦帕裹着的书信还好端端的在腿上绑着,拆下来一瞧,完好无损。只是她当时怕书信滑落,绑得太用力,腿上勒出了两道痕迹,经这半日行路,有些淤青,轻轻按了下,隐隐作痛。 玉嬛低低叹了口气,也暂时没空管这点伤,只瞧着那一沓书信。 既然梁靖说这是永王跟秦骁往来的证据,自是跟谢家息息相关的。她迟疑了片刻,终是没忍住,拆开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