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条街外的梁府,寿宴当日的盛况过后,气氛仍旧热闹。 梁元绍夫妇一门心思要定下跟沈柔华的婚事,梁靖却没半分兴致,死倔着不肯去沈家。 因秦骁的许多口供尚未查实,梁靖肩上担子不轻,也没能抽出空去谢家正经拜访,只管借了拜访师友的名头,忙着深挖蛛丝马迹,陆续搜罗证据。 而奉命回京请示太子旨意的陈九,也悄然潜回了魏州。 正是傍晚,魏州城一座酒楼不起眼的雅间里,梁靖靠窗而坐,外面一棵老槐葳蕤浓绿。 他的手中是斟满的酒杯,送到鼻端闻了闻,香味不算醇厚绵长,甚至略嫌寡淡,然而只消入喉,那辛烈味道便能烧入腹中——那是他在军中最爱喝的酒,陪着他沙场征伐,取过万千敌军的性命。 陈九站在隐蔽角落,低声禀报。 “……秦骁官居四品,刺杀的又是谢家的人,事关重大,皇上必会亲自过问。若秦骁立马反口,永王如今就在魏州,定会毁了许多证据,到时就算案子审结,有两位贵妃在,皇上未必不会疑心。殿下的意思是按您的打算,顺水推舟。” 顺水推舟么? 梁靖举杯饮下烈酒,目光冷凝。 那便是要秦骁遂了永王的意,先供出东宫。届时永王没了戒备,呈报案情后放心回京,东宫赶在尘埃落定之前,设法在逆境里翻案,既可撇清干系,还能揭出永王栽赃诬陷的歹毒用心,事半功倍。 这般裁决,正合梁靖心意。 遂跟陈九分派了后面的事,借着骑马游猎的机会,去了趟秦骁所在的清丰府。 没过两日,端午刺杀的案子就有了眉目。 永王召集梁元辅和随行的刑部官员当堂审问,秦骁的嘴巴也总算被撬开,供认他是受了东宫太子的指使,暗中刺杀谢鸿。永王随即写了奏报送呈御览,又写了秦骁的供状,令他签字画押,派人拿囚车回京城。 消息递到谢家,谢鸿沉默不语,玉嬛也是满头雾水。 这结果看着顺理成章,但真摆到跟前,却还是让人觉得不踏实,哪里不对劲似的。 来不及细细琢磨,永王身边那位长史便不请自来,登门拜访,送了份请帖,说六月十七那日,王爷会在城外的息园设宴散心,邀谢鸿带夫人和玉嬛前往。 王府长史官居四品,又是皇家门下,身份不低,他亲自送请帖,自是看重的意思。 谢鸿忙接了,到了十七那日,带妻女出城。 结果到息园外时,一家人却面面相觑,甚为意外。 …… 息园在魏州城南三十里处,周遭依山傍水,峰峦叠嶂。 园子坐落在山脚,依着山势蔓延而上,门前是蜿蜒而过的丽金河。这一带河槽宽敞,地势平坦,河水流得也平缓,水波粼粼间长着几丛芦苇,有野鸭出没。 河面上,一座五孔的拱桥衔接东西,过了桥便是息园的正门。 谢鸿原以为永王设宴,会请魏州城许多高门前去,岂知马车停稳了掀帘一看,息园外安静空荡,除了门房几位老仆,竟不见半个旁人身影?离约定的时辰只剩了一炷香的功夫,按理宾客也都该来了,如此冷清,莫不是永王只请了他一家? 满腹狐疑地下了马车,门房管事便迎了过来。 “谢大人来得果真准时,快往这边请。”说着,躬身引路,满面笑容。 谢鸿一身蟹壳青的锦衣,玉冠挽发,有文人的蕴藉风流之态,亦有为官数年后的端正持重,微微拱了拱手,道:“息园风光奇秀,不知殿下还请了旁人没有?” “旁人哪有这福气?”管事引着谢家人进去,便叫人关了园门。 这样说来,永王是单单邀请他们了? 谢鸿甚为意外,穿过门前那片森森翠竹,周遭鸟啼风吟,夹杂着隐约随风传来的琵琶之音。园中屋宇错落,山石花木相间,绕过数重回廊,是一方引河水而成的小湖,中间是座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