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激战时梁靖虽在外面罩了衣服,血迹却也浸透外衣,染红了里头那件。且秦骁毕竟是魏州成名的悍勇武将,他虽将其重伤,也是拼着受了些伤才能得手,那件衣裳也被利刃刺破,血迹斑驳。 回城的时候途经成衣铺,他另买了一套穿,原先那件暂时留在了铺中,打算等那边洗干净熨好、缝补了破损处再去取。 而今玉嬛问起,他当然交不出,便抱臂在胸,倚着门框看她。 玉嬛微微挑眉,“那件衣服不在这里?” “嗯。”梁靖颔首,却不解释。 这就更古怪了,玉嬛心中已有五分笃定,抬眸对上梁靖的,那双眼睛深沉内敛,藏尽情绪。这态度,显然也是有鬼。她咬了咬唇,低声道:“晏大哥别怪我多心,最近府里碰到的麻烦不少,许多事都得留意。我年纪小,做事若不周全,还请体谅。” 梁靖唇角动了动,“你救了我,该感激才是。” “那么——”玉嬛忽而笑了下,快步走到床边,取了那套叠好的衣裳递给他跟前,“你闻闻,这上头是什么味道?” 梁靖依言接过,闻了闻,就是寻常衣裳的味道,没什么不同。 玉嬛遂掩上屋门,回身觑他,“这件衣裳熏了香,但晏大哥闻不出来,对不对?这叫五合香,是在淮南配的,香气很淡,若不是常年用的人,大多分辨不出来。整个魏州城里,用这寡淡无味熏香的也就这里。昨日父亲遇刺,有人出手相救,我闻到了这股味道。你说……” 她踱步近前,低声道:“昨天出手的,会是谁?” 漂亮而狡黠的眼睛,有那么点洞察的味道,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渐渐浮起些许笑意。 “那个戴面具的人是你,对吗?”她问。 其实那一缕香味转瞬即逝,幽微之极,她也不甚确信,只是有些许怀疑,加之那人来得太巧,才会想到梁靖,并无多少把握。然而此刻看梁靖的神情,却多了几分把握。 屋子里安安静静,两人隔着半步的距离,梁靖占着身材颀长的便宜,微微俯身。 四目对视,她的目光清澈,像是一汪秋水,能荡到人心底里去。 梁靖沉默不语,眼底凝起的暗沉渐而收敛,忽然伸臂,状似随意地撑在门板,侧身凑近,几乎是将她困在臂弯的姿势,低声道:“你这鼻子倒很灵。就这么挑破,不怕我——”他双眼微眯,眼神添了厉色,“灭口?” 玉嬛的呼吸陡然一顿。 这种眼神似曾相识,在她刚救下他的时候,这个男人浑身是血,昏迷在床板上,偶然睁了半只眼睛,便藏着这般冷厉的锋芒,如同背负万千丘壑的重压。 虽只是一瞥,却像从深浓夜空刺来的利剑,令人心惊。 只是后来他安分养伤,玉嬛也就没多想。 此刻被他目光所慑,她下意识往后靠了靠,旋即牵起唇角。 “不会。我救了你。”她看着梁靖,语气柔软笃定,“何况你出手相救,是好意。” 然而虽竭力镇定,拿出状若无事的态度,毕竟有点怕那眼神,加之姿势暧昧,不自觉地往旁边窜了窜,随手开了门扇。 梁靖微露的冷厉也在那一瞬收敛,“只是提醒你,哪怕识破真相,也别孤身犯险。”说罢,亦站直身子,捋了捋衣袖,一派冷清自持。 这陡然折转的态度叫玉嬛微愣,随即点了点头,又试探问道:“既然你伤都痊愈了,为何还留在这里?晏大哥,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知道昨日会出事,及时来救?” 话音未落,外头忽而传来沙沙脚步声。 孙姑快步走至屋前,催促道:“姑娘,大人回来了,叫你过去呢,有话要叮嘱。” 总算回来了吗? 玉嬛也不知昨日刺杀是为何事,一颗心始终吊着,昨晚也没睡安稳,迟疑了片刻,只好撇下梁靖,先往正院去见谢鸿。 走到院门后,回头一看,梁靖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