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一想,今天只有你们来问过那个万历人物青花罐,就过来找你们算账了——你们真没打算买?” “这是犯罪行为,我不会参与的。”我解释了一句,看向药不是。药不是反应最快:“看来是另外有人找上门来了。” “老朝奉?”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竞争者。 药不是眼神闪动:“应该不是行动泄密,而是有人尾随着我们到这里来,所以他勾结馆长的时间,比我们慢了半拍。”我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我们本来占据时间优势,结果因为我坚持不能犯罪,放弃了机会,让人家后来者居上。老朝奉那些人,可没这种道德负担,可以毫不含糊地买通馆长。 我们俩正说着话,房门“啪”的一响,抬头一看,梁冀居然走了。 我本来请他跟我们一起合作的。想不到他一发现跟我们无关,转身就走。这位的脾气,可真是够急的。我从房门探出头去,人跑得早没了踪影,喊都喊不回来。 次日一早,我们一早就赶到博物馆门口,等着开门。可到了开馆时间,大门却依然紧闭着,只听到院内似乎有叫嚷声,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连警察都匆匆赶到,旁边售票处的小门这才打开,放他们进去。 我们也想跟着混进去,检票员却不让。我亮出故宫介绍信,一脸严肃地说我们北京来的。那检票的小孩不知道这介绍信没啥效力,一听故宫、北京,又盖着公章,觉得来头好大,哪还敢阻拦。 我们循着声音走过山门,走到正殿前头。此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十来个人,看穿着都是博物馆员工,馆长站在最前头,表情恼火。 在正殿门口,梁冀高举着“尉迟恭单骑救主”青花罐,宛如霸王举鼎,踏在白玉石台阶上,眼睛通红地瞪着台阶下面的人。馆长气急败坏地喊道:“老梁,你快下来,别闹!” 梁冀把罐子一举,台下群众一阵惊恐。他大吼道:“你们都看见了!这是真货,货真价实!没有瑕疵!不是废品!”馆长道:“没人说这不是真货,你快下来,下来!”梁冀吼道:“既然是真的,你为什么要把东西偷走卖掉?” 馆长吓了一跳,虽然这事馆里的人都心知肚明,但公开说出来性质便大不一样。他怒极反笑,说道:“老梁你疯了吧?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梁冀却不肯闭口,历数着馆长偷偷卖掉的东西,一条一条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们大概能推测出现场情况。馆长一早过来拿货,不料梁冀捷足先登,抢先一步进了展厅,把青花罐控制在手里,公开闹事,这样一来便可以搅黄这笔生意。这位考古队长,恐怕是郁闷到了极点,这次借机全发泄出来了。 奇怪的是,他怎么反应得如此激烈。我看梁冀的表情,充满了绝望和幻灭,似乎遭受了重大打击。他性子急归急,可昨天情绪还好,怎么今天就崩溃到这种程度? 两名警察互相使了个眼色,悄无声息地绕到两侧,打算动用武力夹击。梁冀浑然不觉,继续冲馆长大叫。馆长继续做工作,温言宽慰,梁冀却不为所动,要求馆长立下字据,承诺绝不清退任何一件文物。馆长说:“你下来把东西放下,咱们慢慢谈。”梁冀说:“你先签好,我再放下东西。”两边陷入僵局。 望着梁冀在殿前的声嘶力竭,我忽然有点同情这位考古队长。他一心扑在野外考古和博物馆事业上,却窘于现实,无处伸志。面对着领导的违法和同事的漠然,他空有愤怒,却没有同盟也欠缺能力,只能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表达不满。一个小人物对现实的抗争,悲壮而绝望。 无论这事怎么解决,他的职业生涯恐怕也要结束了。 我们对此无能为力,只能远远地静观。警察们此时已经进入到了最佳的位置,馆长继续长篇大论,吸引他的注意力。梁冀的精神状态异常亢奋,全然没觉察到警察的状态,把火力全集中在馆长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两名警察同时从两侧扑过去,一个抱腿一个夹胸,登时把梁冀扑倒在地。梁冀猝不及防,手里一松,那青花罐一下子朝下面滚落下来。馆长吓得伸手去接,可反应晚了一步,这罐子滑过他的手指,只听得哗啦一声,在青石台阶上磕了个粉碎。 这一下子,连馆长、梁冀、警察、博物馆员工和冷眼旁观的我和药不是,都呆住了。这一刻,博物馆好像被人施了一个时光停止的魔法,冻结了所有人的动作。 这一件宝贝,就这么摔碎了? 我和药不是三步并两步跑过去,只来得及看到了一地的碎瓷渣。这次可没有“三顾茅庐”那么幸运,正殿高台距离地面有三米多高,一个瓷罐重重摔下来,必定是死无全尸,不可能再有一个大瓷片给你捡。那里面的坐标,自然也是碎得不成样子,就是真的仙人来了也拼不回去。 我晃了晃脑袋,觉得像是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