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结了,没法追责,谁鉴定古董还没个走眼的时候? 我出发之前,特意去问过沈云琛,她最有商业头脑,对这些猫腻门儿清。地方上的小博物馆生存窘迫,不得不各谋生路。倒卖馆藏文物,就成了唯一一条生财之道。馆长赤膊上阵,跟古董贩子亲自勾结,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我望着满怀期待的馆长,心中慨叹。我知道,只要药不是开个价,价都不用太高,馆长立刻就会开始操作,把“尉迟恭单骑救主”青花罐做成一件赝品,交到我们手里。为了拿到一件真东西,居然要先把它说成假的,这件事真是充满了讽刺。 药不是刚要开口,我却一扯他袖子,无比严肃地说:“这不行。”药不是一愣,不明白我为什么拦住。我抢先一步,对馆长道:“您说得对,博物馆不该允许文物倒买倒卖,它应该留在这里。” 馆长没料到我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还以为有什么深意。我又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他像是看神经病一样打量了我几眼,满脸阴沉地走开了。馆长倒不担心我们去举报他,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滴水不漏,挑不出任何错。写成笔录,完全是官方口气。 等馆长离开后,药不是看向我,脸色也不太好:“你最好有一个解释。”我吐出一口气:“我说过了,从博物馆偷文物出来,这是犯罪。” 药不是有点恼怒:“我们是从博物馆手里收购废品,就算出事,也是鉴定专家和馆长玩忽失职,与我们没关系。”我回答:“法律或许可以规避,但良心可过不去。如果咱们玩这么一手把青花罐骗出来,那和老朝奉有什么区别?我们还怎么好意思去反对他?” 这真不是我忽然变成道德家或者圣母,这只是我的坚持,也是许家的坚持。我相信我爷爷、我父亲他们在此,也不会用这种龌龊的手段去获取文物。一个人行事,必须要符合他的本心,否则这些事岂非全无意义? “若是拿不到里面的坐标,你就更没机会反对他了。”药不是提醒道。 “坐标的事,我会另外想办法,但绝不能从馆长手里偷。” “你这个感情用事的白痴。” 药不是毫不留情地骂了一句,不过没有继续劝说。他一看到我的眼神,就知道我对这件事非常认真,认真到即使是他也不敢再打这个主意。我看了他一眼:“你别打算瞒着我去偷偷交易,造成既成事实。” 药不是冷哼一声,把脸转过去。联手这么久了,他有什么思路,我也差不多能猜得出来。 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我们两个回到旅馆,商讨下一步该怎么办。我的想法是,请黄克武出面,让故宫或者国博出一封官方的借调函,把这个青花罐调去北京。中华鉴古学会对尹银匠的手艺很感兴趣,请几位专家研究一下,借助现代科学,也许能在不损伤罐子的基础上,把里面的坐标提出来,皆大欢喜。 这里面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但目前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药不是对此没发表评论,表示随便我,他还在生着闷气呢。 我正琢磨着怎么跟黄克武开口,忽然房门砰砰响起,敲门声很重。我一开门,梁冀忽地冲进来,揪住我衣领,愤怒地吼道:“你们怎么敢做这种事?” 我被这大汉一揪,双腿差点离地。我莫名其妙地问他怎么了。梁冀怒道:“你们这些古董贩子,来这里偷东西,还问我怎么了?” 药不是走过来,让他放手:“我们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就成了偷东西了?你讲的话,要负法律责任的知道吗?”梁冀把我往地下一搁,气势汹汹道:“你们出门没看见我们馆长?” “看见了。” “他没跟你们说欢迎全社会监督、严格筛选?” “说了啊。” “那你们还说自己不是贼!”梁冀大怒,“那个老龟孙靠这套说辞,偷偷卖了馆里多少东西!” 药不是冷冷道:“本来我们是想买的,可惜这位想做圣人,没同意,所以我们灰溜溜地回来了。” “放屁!他今天又签了清库条,明摆着又要偷东西了,难道不是给你们?!” 我和药不是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升起一阵疑惑,赶紧问梁冀到底怎么回事。梁冀见我们表情不似作伪,也慢慢冷静下来。他倒退两步,坐到椅子上,开始说起来。 梁冀说他早就发觉馆长在偷偷卖文物,开始是一些小件,然后连一些大件也敢卖。手法和我猜的如出一辙,先签清库单,然后把东西批成赝品或损毁,报废处理。梁冀特别心疼,可也没办法。馆长卖了东西,会拿去给博物馆发工资。全馆的人得了好处,都明里暗里配合,梁冀一个人纵然不满,也没辙。 “刚才下班前,我清点完展品,看到馆长让管库把清库条开好,就知道又有东西要遭殃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