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班二十人的家中多是从中原退到利州避难的外来豪强,家中真正根基与布局重心实则仍在中原,他们到赫山讲武堂求学不过是权宜之计。夏季长休期间,这班有七人接受家中安排,中止学业挥别赫山讲武堂,前往钦州朔南王府亲自督办的庠学深造,待将来反攻镐京重建新朝后,或许就会成为朝中肱骨文臣。 五个班里只有丙班与戊班在人员上完全没有变动,“讲武堂首届学子一百零一人”是再也凑不齐了。 如此物是人非的局面,伤感在所难免。 不过这群少年少女本就是被作为武将栽培的,心性做派上以示弱服软为耻,谁也不肯将唏嘘感慨轻易挂在嘴上,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每逢课休时,仁智院内依然被闹得尘土飞扬,四处充斥着嬉笑打闹的欢声;夫子们所授的武经、兵法还是不那么受欢迎,总有人在课上昏昏欲睡;教头们的实训仍旧有各种叫人啼笑皆非的奖惩。 一切仿佛都和以前一样,可谁都知道,有些事已大大不同。 好在赫山讲武堂学制为三年,留下的人也将在明年秋季之前完成学业,各奔前程。 再是睹景伤情,也只最后一年罢了。 **** 因是最后一年,讲武堂大大削减了纸上谈兵的武经、兵法课程,更加侧重实训。 这种实训不同与之前两年那般细分科目,而是尽可能给出最极端的假拟战场环境,使学子们将所学的战略、战术与十八般武艺全都综而总之,尽全力去学以致用。 此时前线战场已渐渐突破拉锯对峙的僵局,但凡关注前线动向的人都能隐约察觉到,渡江反攻的最后决战大约已为期不远,至多不过再等两三年而已。 谁都想得到,那必定将是二十年来最激烈的一场血战,必定会付出二十年来最最惨烈的代价,才能彻底摆脱亡国之殇,驱逐入侵者,重拾锦绣山河。 为了尽快替前线准备好可独当一面的储备将官,也为了最大限度将这些璞玉打磨成器,讲武堂提请军府协助与各方商洽,三不五时将从前线退到利州养伤休整的各路大军请到赫山,与学子们斗智斗勇。 这些人可不像汾阳郡主在初夏时派来的那些新兵,全都是饱经战场烽烟,在血与火中砥砺出来的国之利刃。 他们最清楚前线战场上会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需要什么样的将官,对讲武堂这些尚未真正见过大场面的稚嫩学子们来说,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磨刀石。 他们尽心尽力地模仿着伪大盛朝各位将领的习惯打法,不惜将大半个赫山搅得鸡犬不宁,尽可能让学子们在最短时间内积累最多的实战经验。 如此砥砺半年下来,这群年轻人受益良多,同时也呈现出一种出人意料的新趋势。 那就是从前一枝独秀的甲班,整体上对后面四个班再无绝对优势。 好在甲班还有个令子都扛大旗稳坐榜首,林秋霞紧随其后、长期在第二的位置不可撼动,总算为甲班守住了些许昔日辉煌。 而以往不太被夫子们看好的丁班、戊班则有不少人异军突起,战绩排名迅速蹿升,很快就进入了各军主事者的视野。 这其中引发最大关注的,是纪君正与敬慧仪。 在极端拟真的假想战场中,纪君正以灵活机变、出其不意的思路屡出奇策,数次以少胜多,采用各种叫人啼笑皆非又猝不及防的诡道之计,多次从经验丰富的将领们手上夺取胜旗,被视为将来最有可能大放异彩的先锋主将人选之一。 敬慧仪虽是平多胜少,但她从不冒进,一直稳扎稳打,防御部署几乎能做到滴水不漏,就这么凭借超出同龄人一大截的沉稳缜密逐渐脱颖而出。凡她领军从无败绩,各方皆叹这是个不可多得的防守人才。 至于沐青霜,她的表现不功不过。 贺征走后她似乎收心不少,在学子间的排名虽也有所上升,却并不如她的两位好友那般引人注目,各州军府也并未表现出想要延揽她的迹象。 好在她本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