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被嫌犯们挤了个满满当当,沈拙站在最中间,只待官老爷的惊堂木一拍,先轮番上来几个自称是举子的证人,开口便说自述如何上了这些人的蒙骗,顾三娘听得迷迷糊糊的,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扭头望着沈拙,却见他满脸平静,似乎一丝也不受干扰。 身旁的东方检对顾三娘说道:“如今审了十几回,来来去去都是这些说词,他们定不了沈拙的罪,又无法放他出来,故此就这么僵持着。” 这句话顾三娘听懂了,就是说他们奈何不了沈拙,可是总是这么拖着,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万一那些歹人又起了甚么坏心,沈拙岂不危险?想到这里,顾三娘连忙看着沈拙,他正在回着官老爷的问话,说话时慢条斯理,那上面做的官老爷对他还算客气,两人一问一答,自有旁边的书记官做着笔录。 审了大半日,眼见又跟先前一样没有定论,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安太傅到!” 坐在堂上的大理寺卿先是一怔,随后连忙走下来,携着大理寺众人迎到堂外。 不一时,众人簇拥着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男子进来了,大理寺卿上前,满脸堆笑的说道:“不知安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安太傅微微有些福态,他满脸和气,眼角带着笑意,对大理寺卿说道:“不必多礼,本官得知案子始终没有进展,便过来瞧一瞧,到底是哪一个硬骨头,竟把你堂堂大理寺卿难住了。” 那大理寺卿神情僵硬,连忙向着安太傅称罪,那安太傅只是笑了笑,而后环顾左右,他的视线先落在沈拙身后,接着很快看向别处。 顾三娘听到大理寺卿称呼来人为安太傅,立时便想到那个和蒋家不和的安家,她扭头一望,果然看到东方检眼里的不屑一顾。 东方检看了顾三娘一眼,轻声说道:“这人就是安妃的兄长安如海,靠着女人的裙带,几年里就攀到内阁做了太傅,殊不知,当年安父得中进士,还是拜在蒋丞相的门下呢,如今学生反水,当真是讽刺得很。” 顾三娘紧紧盯着安如海,既是安家的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大概东方检跟她想得一样,是以从安如海来了之后,他的眉头就一直紧皱着。 ☆、第79章 安如海的到来使得顾三娘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安,她望着沈拙,但见他脸色沉静,神情不起一丝波澜,好像丝毫不在意这人是蒋家的死对头一般。 不多时,有人在堂上专设一席给安如海,又有书记官将本次审讯的笔录拿给他看,那安如海静静的看半日,眉头却是越皱越紧,相陪的大理寺卿见此情形,不断的擦试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安如海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大理寺卿,他冷声说道:“刘大人,大理寺审来审去,案情毫无进展,总不会是有人成心想放纵罪犯罢?” 说完,他还有意有所指的看了沈拙一眼,那大理寺卿吓得面如土色,嘴里连连称着不敢,安如意轻哼一声,他说道:“依着我看,要想彻查此案,还是得从今年科考的举子手中取证,光靠这么不痛不痒的审讯,何日才能真相大白?” “大人说得是!”大理寺卿躬身附和道。 安如海停顿片刻,他说:“我差人从各地招回十几个举子,皆是本案的受害者,他们不日便要上京指证案犯,到时还望刘大人彻查此事,一举结案!” 他的话就连顾三娘这甚么也不懂的乡下妇人也听出不对劲儿,当时爆出弊案之时,既是受害者,大理寺当日为何会放他们离开?这些人合该留在京里静待结案才是,为何中途返乡,偏偏这时又要上京来举证,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东方检听了她的疑问,对她解答道:“当日被抓的犯案者,的确有真正参与科举舞弊的举子,这里面真真假假,是有人刻意想将池水越搅越浑,至于当日那些妄想走捷径买到考题的考生,早在弊案之初,就被夺去功名,遣回原乡。” 顾三娘一惊,她悄声说道:“如此以来,难保他们没有被人收买,再回头来诬陷阿拙?” 东方检默不作声,这正是他忧虑的地方。 大理寺卿不敢有异议,口称要彻查严办,安如海转而一笑,说道:“你我食君之禄,理应忠君之事,还请刘大人勿纵勿枉,莫要辜负圣上。”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