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来自内蒙古草原上的祝福。 沈斯亮靠着沙发在地上坐下来,开始一页一页的翻,从七月翻到九月,九月到十一月,他试图在里面,在每一篇文章的结尾,找到两个熟悉的字眼。 始终没有。 直到看到最后两页的时候。 那是整个拍摄记录组全体人员对读者的回馈版面,上面有一些在拍摄过程中的花絮,还有大家在新年伊始之际写下的新年祝福。 所有人都是以一句,我在呼伦 /贝尔为开头的。 她被放到最右侧,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里。 显然是不太习惯面对这样的镜头,她坐在深沉蒸腾的不冻河旁边,就着黑夜燃起的篝火,笑的生/涩,可是眼中从容。 她说,祝愿所有人在新的一年里,新年快乐。 那句话是手写的,最后没有用叹号,而是句号,让人很容易想起她说这句话是的语气,淡淡的,又发自内心,祝福所有人都能在这一个新年里,快乐。 沈斯亮想起她以前说过的话。 她说,斯亮哥,你知道吗,人在没有任何希望和生活目标的时候,想要快乐是非常难的一件事。 快乐不是一种情绪表达,而是一种生活状态,是心安理得,家人健康,自我没有任何情感负担下的一种状态。 沈斯亮合上那本书,忽然就生了个念头。 他想,就这一次,也只去这一次。找得到,是运气,找不到,是命。 他背着所有人买了第二天一早最快飞往内蒙古的机票,一路在通辽机场赶往火车站,乘了夜间的火车去海拉尔。 火车咣当咣当开着,车厢寂静,都是远归熟睡的旅客,他一个人,裹着绿色的军大衣,穿着以前冬季拉练时最厚的棉鞋,在车厢吸烟处望着窗外发呆。 层层叠叠的白色山脉,枯树,偶尔略过木屋人家,一个距离北京千公里以外的陌生城市。沈斯亮出神的想,她现在在哪儿,会不会在草原某个地方安睡,会不会明天早上醒来,就能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整个春节,他是在火车上度过的。 到了当地,很难找到前往草原的车,沈斯亮找了个火车站门口接私活儿的面包,司机拉着他往草原走,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和他闲聊:“小伙子来旅游啊?” 沈斯亮答:“来找人。” “亲戚?还是朋友?要是来访友还是能不去就不去啦,现在都是暴雪,草原被覆盖特别深,你一个人,搞不好别出危险,前两天来旅游的都撤出去了。” 沈斯亮平静笑笑,给司机递了一叠钱:“您就给我放到外头就行,我自己往里走。” 司机叹气,加快油门给他送到了目的地。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很冷,积雪没过小腿,每走一步都非常吃力,沈斯亮顶着风雪,往牧民人家聚堆的地方走,这里到处都是挺拔抗寒的樟子松,树上结了树挂,远远望去,依稀能看到边防站岗的哨兵。 就这么一直走到中午,浑身冻得都快没知觉的时候,才看到原住的牧民,沈斯亮上前问:“老乡,你知道这附近有个来拍雪景的摄制组吗?” 老乡正在吃力拽两头牛,牛蹄子陷在雪里,嘴里大声吆喝着。 可那老牛就是不动地方,老乡戴着厚厚的毡帽,羊皮大衣,骂了两声,沈斯亮站着看了一会儿,拿着老乡放在一旁的铁锹在牛蹄附近铲了两下,积雪被挖空,老牛哞哞叫着动了两步。 老乡松开手里的绳子,拉开帽子看了眼沈斯亮,这才露出笑容:“你刚才说啥?” 沈斯亮放下锹,又问了一遍:“我是说,您知道这附近有个来拍东西的摄制组吗?他们有很多人。” 老乡牵着牛儿往回走,爽快一笑:“知道知道!来我们这儿折腾了好几天呢,从东边拍到西边,有七八个人,昨天才走。” 沈斯亮说:“昨天才走?” “啊。”老乡点头,很豪爽:“过年啦,都回去了,谁还能总在这儿。” 说完,老乡扬着鞭子,回头仔细看了沈斯亮一眼:“当兵的,你是来找人的?” “您怎么知道我是当兵的?”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