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只为养望,就是正叔你的‘道’吗?” 再怎么“穷究天理”,程颐也是个未出仕的山人。只是一次制科落榜,就不再进考场,而是一心专研学问,乃至办报撰文,为的又是什么?还不是图个养望,只盼有一日能走征辟的捷径。 都是研究经学的,他的兄长程颢外任地方,张载自己更是在边郡数十载,如今才进了二府。对于程颐那点小心思,又如何会猜不透呢? 程颐的脸骤然红了,似被抓住了软肋一般,张口结舌,说不出半个字。 张载见状轻轻一叹:“学贵有用,夫子当年也曾任鲁国相,笃行践履。如今你却只坐而论道,不愿看看天下生民,为君父解忧,又谈何经学二字。也罢,你回去吧。” 没有在废话,张载起身送客。程颐只觉脑中嗡嗡,整个人都是混混沌沌的,也不知如何回到的家中。枯坐在书桌前,看着一摞摞摆着的报纸、书刊,还有那篇让人寝食难安的文章。许久许久,两行浊泪顺着颊边滑落。 他辩不过张载了。 自谓“穷究天理”,却一次又一次的被“天理”所弃。自谓“纲常伦理”,却始终不愿为卑官,只想着走南山捷径。他这一生,又为了什么呢? 那泪水久久无法停歇,打湿了面前的字纸。 第二日,程颐没同任何人打招呼,孤身离开了东京,返回故里。 第170章 这场由“地球自转”掀起的波澜, 的确席卷了士林, 更引得不少对“将兵法”不满之人, 卯着劲上起了弹章,说张载德不配位,祸乱人心。 这些波澜, 身为天子的赵顼又怎会不知? 其实早在大相国寺外竖起高台后,赵顼就心生好奇,在御苑中最高的明春阁内也挂了个类似的摆锤。虽说只有十丈高, 但是其偏转方向跟大相国寺前的一般无二, 让赵顼啧啧称奇。他也不是没问过将作监中的大匠,这到底是何原因?然而没有人能够答出。这玩意也就只能当个“神异”摆在了御苑里, 连太后和宫中后妃,都不免跑去瞧个新鲜。 好端端一个摆设, 突然变成了什么“地球自转”的明证。真是噎的赵顼一口气险些没有上来。 他最是相信“天人感应”,可是《白虎通义》上都没提过这事啊!而且日升月落跟日月没关系, 反倒跟大地有关,这事怎么听着都觉得古怪。 赵顼不敢怠慢,立刻招来了王安石问对。面对天子的疑问, 这位似乎无所不能的宰臣, 也是默然良久,方才道:“此事乃天象,官家何不招司天监沈括问对?观天镜已建成一载,应当也有所获。” 王安石岂能不知这场风波,虽然也觉得惊诧, 但是畏惧是没有的。更不愿看张载这么个支持新法的人因此受到牵连。据他所知,司天监的长官沈括对于天象极为了解,难得也是个敢于任事的。在司天监也能锐意革新,提拔贤能。这样的人,若是能支持地动说,肯定也能说服天子。更何况,那观天镜确实稀奇,他也曾看过一些司天监的记录,如今想来,倒是能跟“地动”扯上关系。 赵顼立刻反应了过来,是啊,他也亲自登上过天文台,用观天镜看过月亮和星辰。观天镜里所见,和平常肉眼所见可是大相径庭。这等要事,说不定沈括真能解答。 很快,沈括就被传至垂拱殿。面对天子和相公,他只迟疑片刻就道:“此事应当不假。臣这一年来,以观天镜测岁星。岁星亦是球体,表面有一偌大红斑。这红斑并非一动不动,而是每五个时辰就要绕上一周。由此可见,岁星亦是在转的。若是岁星如此,吾等足下的地球会自转,也就不足为奇了。” 听到这话,赵顼更震惊了。岁星竟然也在转?!难不成天上星辰全都要自转的吗?那星辰轨迹又该是个什么模样? 迟疑了半晌,赵顼才道:“可是天道不是尚左吗?日月西行,江河东流,故而天左旋,地右周,犹君臣阴阳相对向。这道理难道也有错吗?” 沈括迟疑了片刻,方才道:“江河东流,不过地势所致。倒是水泻成漩,极可能与地球自转有关。周天又何止亿万星辰,日日斗转星移,反不可信。也许诸天星辰皆同岁星,有轨迹自转,循天道而行。” 这话让赵顼陷入了沉思,良久后又轻声问了句:“那月呢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