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康一愣,内心波澜起伏,想起几位故友的近况,不禁湿润了眼眶。 他揽住萧珏,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哽咽: “好!好!为国效力,你是好样的!” 眼前高大的少年,意气风发,就这样舍生忘死,义无反顾的投身空军的队列。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多年以前,志同道合、满腔豪情的朋友和自己。 奈何战火连天,山河破碎,昔日白玉为堂金作马的倜傥少年,如今老的老,死的死,那年那月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 五月,昆明 微风习习,春花灿烂。 这清新明媚的乡间景致,为战乱中流浪异乡的人们带来了短暂的阳光。即便生活支离破碎,曾经的富足安逸一去不回,面对飞涨的物价和艰苦的条件,总有人苦中作乐,在生死以外,坚持着茕茕风骨。 王渝在晃县养病半月有余,一家三口再次踏上了行程,及至昆明,安家于郊外村舍。长沙临时大学迁到此地,组成了西南联大,各大学研究院包括营造学会也都搬迁到此,夫妇俩陆续与北平好友汇合,做了左邻右舍。 曾经脏乱破旧的小院被精心打理的干净素雅,木质餐桌铺上了简单的粗布,手捏的陶土罐子中插满了鲜艳的野花。 谢玄康拿着地图与几位营造学会的同僚研究着西南地区的地形地貌,徐鹤教授闲来无事自打节拍清唱起了一曲《林冲夜奔》,几位史语学者为了古书上一字之意争论不休。 新的谢家小院简陋拮据,但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曾经在清华园中每个周末的好友聚会还在继续。 “妈妈——” 谢明昭和几个新认识的小伙伴满头大汗从门外跑了进来,正遇上王渝从厨房端出了做好的饭菜,他一下子笑了开来。在他眼里,妈妈能将破旧的房间变得温馨可爱,将粗糙的食材变着样做得美味可口,好像有魔法一样。 “慢一点,小心摔倒。”王渝放下盘子,嗔怪道。 “妈妈,萧叔叔他们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萧珏和几个同学走进了院子,笑道: “抱歉,学校训练加课,我们来晚了。” 众人纷纷欢迎,招呼着这群少年人坐下来。 自从晃县一遇,患难之中,谢家夫妇与这几个年轻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到达昆明之后,每逢航校轮休,他们都要来到谢家做客,久而久之,谢家小院就成了这群背井离乡的少年们第二个温馨的家。 席间,谢玄康宣布了已基本筹备妥当的的西南考古计划, “我们这群‘泥瓦匠’,算是须臾也不能和风吹雨打的老房子分开了。”谢玄康开玩笑道:“命运的安排总有道理,既然战争让我们流浪到了从未涉足的西南,我们便打算顺势进行一次古建筑考察。” 在这样战火纷飞的年月,要想在这样偏远落后的山区进行考察调研,个中艰苦难以想象。 然而文明是一个民族薪火相传的根基,战争虽然还在继续,但研究事业不能停摆。 北平营造学会还在进行中的全部工作已经被迫中止,他们将所有的调查成果、测绘图纸、照片底片,小心翼翼的保存在天津英租界外国银行的地下保险库。这是雪中萌芽的中国传统建筑学研究的命脉,一切静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成为普罗米修斯的火种,再次照亮世间。 众人知他深意,因为他们都在做着同样的挣扎和努力,故而没有相劝,只是报以祝愿与叮嘱。 萧珏沉默了片刻,不禁问道:“谢大哥何时启程?” “预计下个月动身。” “那还来得及。” 萧珏与同学相视一笑,对谢玄康与王渝道:“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想拜托梁大哥和王渝姐一件事的。下个礼拜是我们七期飞行员的毕业典礼,他们几个人的家都在敌占区,而我...姐姐姐夫恐怕也不能前来,所以我们想邀请谢大哥和王渝姐作为名誉家长参加我们的毕业典礼。” 谢玄康微愣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