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耳边突然飘来一阵隐隐约约的乐声。 “妈妈,你听见了没有?”谢明昭好奇的问:“有音乐!” 王渝慢慢坐直身子,侧耳倾听了片刻,不确定道:“是...莫扎特的小提琴协奏曲?”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均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诧异。 这样偏僻闭塞的小镇,是谁在拉着这首优美古典的音乐? 如同是干涸荒芜的沙漠中一汪透彻的清泉,滋润着他们疲惫焦虑的心田,给这仓皇狼狈的旅途注入了一丝温暖的诗意。 谢玄康拉着儿子,扶着妻子,一家人不由自主的顺着琴声寻去。 那是一家隐藏在民宅深巷中的一家小小饭馆,在半明半暗的夜色中亮着一盏昏暗的灯。 三口人走进饭馆,穿过一楼喧闹嘈杂的人群,沿着破旧的木质楼梯拾阶而上,终于找到了这美妙音乐的缔造者。 那是一群年轻的学生,穿着笔挺的军校制服,正中间那个子最高的少年站在当中,闭上眼睛投入的拉着手中的小提琴,其他人在他身边围聚在一起谈天说笑。 在这偏远的小镇,在这简陋的小店,在这人们行色匆匆狼狈流浪的年代,这群年轻人还青涩的脸上洋溢着的快乐笑容,是那样的罕见,那样的令人着迷。 王渝痴痴的望着,一时忘记自己的困境,只沉浸在这优美的音乐,与这轻松欢快的氛围里。 倏尔天旋地转,她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妈妈——” “小渝——” 骚乱惊动了那群年轻人,他们纷纷过来帮忙,那个拉琴的少年放下小提琴,上前一步冲了过来。 “夫人,您醒一醒!” 他见王渝脸色惨白,身体发烫,不禁对谢玄康道:“先生,您夫人是不是生病了?她在发烧。” 另一人急忙道:“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医馆,我带你们去!” 谢玄康早就心急如焚,此时闻言大喜过望:“好好!谢谢你们!” 少年一把将王渝打横抱起,冲他微微一笑,蜜色的健康皮肤,洁白的牙齿,好似夏日千阳般灿烂, “快走吧!” 在几个年轻人的帮助下,他们终于来到一家破旧的传统医馆。 王渝躺在床上,胡子花白的老大夫为她诊脉。 “妈妈......”谢明昭担心的趴在床边,眼里含泪,“爸爸,妈妈没事吧?” “乖,妈妈只是太累了,让妈妈休息一下。” 那个拉琴的少年看着男孩如此懂事,不禁笑了笑,蹲下身和他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可是小男子汉,以后还要保护好妈妈呢,不能再哭鼻子了。” 谢明昭抹了抹眼泪,点头道:“明昭不哭,明昭是小男子汉,明昭以后要保护妈妈!” “真乖!”少年摸了摸他的头,复抬头对谢玄康道:“你们是刚来这里吧?可有落脚的旅店?” 谢玄康叹了口气:“还没有找到。” 少年和身边同伴商量了几句,便道:“不如稍后随我们去投宿的地方挤一挤吧,看夫人的病情恐怕要休养上一段时日了。” “这怎么好意思,实在是太麻烦了。” “没有关系,出门在外,万般不易,总要互相帮衬。” 谢玄康感激道:“小兄弟,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如果不是遇见了你们,我们夫妇两个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才好。我见你们身着军装,不知是哪个军校的学生?” “我们是中央航校的。” “鄙人姓谢,谢玄康,这位是我妻子王渝,我们是原清华大学的老师。” “我知道,我见过您和夫人的照片。”少年一笑,半是欣喜,半是怅然,“我叫萧珏,是...萧瑜的弟弟。” 全面抗战以后,中央航校迁至云南,萧珏随队途径此地,不曾想在这边城的小饭馆里意外遇见了姐姐姐夫的昔日故友。 因缘际会,千回百转。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