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香静坐喝茶,看她们鸡飞狗跳。以前到缀锦阁去,这俩人也没少撕,偏偏大姐姐明月不立威严,不是被妹妹们砸了杯子,就是被踩了刚绣好的绣品。现在暖香已经得出教训,她们再聚到自己眼前,不倒盖茶,收起摆件,只用寻常薄胎冰花白瓷杯。 明珠被压在怀里犹不解恨,伸手摸索抓不到东西,狠狠一跺脚,扔了个眼刀过去,这才作罢。 明娟向来不在乎明玉这个庶姐,甩开她的手,拉了拉被扯皱的绿柳金鹧鸪长身小袄,气呼呼坐下。又看看暖香,却发现这个堂姐正三根手指轻扶茶盅,敛眉用茶,相貌堪夸,气度娴雅,自有一份可赏态度,对眼皮下姐妹们吵闹视而不见。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深深刺激到了明娟,她忽然觉得自己张牙舞爪的样子分外粗鄙。 脸上不由得就白了两白。暖香是个孤女,她还有个疼爱她的受宠的姨娘,按道理来讲,条件要比她好些,如今她大获成功,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搏一把呢?欲要细细跟暖香打听些情况,又碍于面子和人多,不好开口。只是心里却默默有了讨好的打算。 明珠心里犹在不服,气冲冲出了慈恩堂,走出老远,又朝地上啐了一口。“人家真正娇滴滴的大小姐,哪个不是呼奴使婢金贵无匹的,用得着担风险去卖命?封了女尚书又怎么样?还是脸上长疤的毁容相?现在又从人牙子手里滚了一圈,有没有被破身子还在两项,亏她还那么自豪!我看还哪里有豪门贵族敢要她!” -----却不料当天晚上,残酷的事实就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李氏从长秋宫出来,脸耷拉得老长,嘭的一声把门关上,吓得正在偷偷吃冰糖燕窝的齐明珠一个哆嗦,险些扔掉勺子。 “那小蹄子怎么就这么好命!”李氏用手拼命的拍着桌子,心口一阵阵赌气,脸都气黄了。手上两只赤金对口镯叮当作响。 明珠飞快的吃净最后一口燕窝粥,这才抹干净嘴角走过来:“娘亲,发生什么事了?皇后娘娘这还是第一次召您进宫说话呢。这是莫大的恩宠呀。” “恩宠?这算哪门子的恩宠?”李氏自负人情练达,鲜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她一甩手丢出几个荷包,斑斓精美,明珠拿起来一看,顿时眼睛都瞪大了,三个荷包,里头每一样东西都贵重无比,一个婴儿拳头大的五彩美玉,触手温润如凝脂,一个是赤金并蒂莲花福寿锁,掂在手里沉腾腾。再有一只红莹莹珊瑚色玫瑰花样大镯子,拿起来细嗅,甚至还有隐约香味。 齐明珠当即要往手上套,却被李氏一把打掉:“你这是做什么?这东西皇后娘娘赠的,你能随便戴?” 齐明珠顿时瞪大了眼睛:“赏谁的?齐暖香?她不是刚得了一匣子金花,一匣子珍珠吗?轮也该轮到我们了。” 李氏本来心中就有气,听她这么说,一根指头戳了过去:“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书都读不出来!你要是当了才人哪里还轮得到她?” 齐明珠不善读书,她早就知道,今日又骂,是迁怒罢了。 皆因今日长秋宫传话,李氏本是喜出望外,恭恭敬敬的去了,却不料进了长秋宫就看到满面春风的辅国公夫人秦言氏,和身份尊贵的镇国公府郑夫人。前者本就是一干贵妇中出了名的厉害,后者则是出身安西王府的郡主,单从身份上就压着一头。这边请安,那边行礼,团团问了一圈好,才有机会坐下来被赏口茶喝。 皇后娘娘在府中是备受宠爱的幺妹,她郡主嫂子也尽知,后来入宫,又是女人中的头筹,当今盛宠不衰的皇后娘娘。所以与贵妇名媛说话,鲜少顾忌,自带画风“本宫要做某件事,你们赶紧来叫好,准备鼓掌”。 向来自行其是,自做决定,甚少参考别人意见。这点杨小六和言景行同样深受其害。 “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野有蔓草,室有美眷。俊才自然配佳人,英雄自古爱娇娃。阴阳和合,方是人间正道。” 皇后这话一出,李氏就知道皇后是要当媒人。特特叫自己过来,难道是看中伯府的哪一个?当下心中又是一喜,她的长子明辉可是到了婚配的年龄了,又被伯爷亲自带在身边历练,很是有出息,难不成皇后要指哪个郡主?哎呀呀,这可真是----李氏心花怒放。 秦言氏和郑氏互相看了一眼,当下心照不宣。 “本宫的姐姐去得早,我待其子只如自己亲生的一般,如今瞧到了合适的姑娘,就忍不住撮合一番。伯府的三姑娘齐暖香,也就是如今长秋宫尚书,我观其才貌俱佳,人品端庄,便有意为媒。不知伯夫人意下如何啊?” 李氏当场就怔住了,瞬间美梦清醒。这算怎么回事?皇后也不急,唇角带笑,等她回话。一边秦言氏觑到了她突变的脸色,当即笑了:“伯夫人这是惊喜过头了,说不出话呢。想暖香乃是兄长遗孤,好不容易从山沟子里救出来的小可怜,如今有了好出路,当婶子的自然是高兴都来不及。哎?对了,我忽然想起来,当初暖香还是景儿自己从金陵小县捞出来的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