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儿呆呆地看着他,不知所措。瑞娘握了握她的小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才叫仆妇将盼儿带了回去。 盼儿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回头看耿庆生,可耿庆生始终背对着她。 颜惜月看着,不由有些难过,此时耿通却又扫视了夫妇一眼,道:“今年已经快要过去,我还得等多久才能抱上孙子?” 瑞娘绯红了脸低头不语,耿庆生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也没回话。 耿通沉了沉双眉,语重心长道:“不要让我在族中丢脸!” “是。”耿庆生替他倒酒,又看看酒席上的两人,向父亲陪着笑脸,“有客人在此,父亲说这私事做什么?” “传宗接代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避讳的?”耿通已经有些醉意,指着颜惜月与夙渊,提高了嗓门,“不信你问问这两位,是不是也巴望着早日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颜惜月窘迫异常,急忙道:“不,我们不是……” “不必害羞,要不是一对儿,孤男寡女怎么会在一起?”耿通哈哈笑着,拍着夙渊的肩膀,“这位小郎君虽然手有些不方便,可长得还是很俊俏……” 颜惜月简直要无地自容了,夙渊的目光有些散,却还撑着精神轻咳一声,端起酒碗,“多谢夸奖……我再敬族长一碗。” 颜惜月瞪他一眼,“你不能再喝了……”话才说了一半,眼光落处瞥见了他从墨黑衣袖中露出的手腕,心头猛地一跳,竟不假思索地一把将其握住。 夙渊一惊,“干什么?” “你喝醉了,赶紧回去休息!”颜惜月板着脸将他一把拽起,向耿通父子辞谢。耿通见状也不便强留,便让一旁的仆人搀扶夙渊回房,颜惜月却还紧紧握着夙渊袖口,婉言谢绝之后带着他匆匆离开。 * 回后院的路上,她一手打伞,一手抓着夙渊,身上被淋湿大半,很是狼狈。他显然有些迷糊了,一路上只是发呆,走路都飘。 他们借住的两间厢房本是相邻,颜惜月径直将夙渊推进了门,随后反手落了门闩,压低声音急切道:“你手上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尚未点灯,夙渊站在门口发怔,颜惜月忙又去点亮油灯,举到他近前晃了又晃,着急道:“夙渊,夙渊!” “什么……”他只觉头晕眼花,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光亮,颜惜月顿足,扯着他的袖子,“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他这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慢悠悠地“啊”了一声,随后坐到了床边,道:“怎么冒出来了……” 颜惜月快要哭出来了,刚才在客堂里一眼望去,只觉他手腕发黑,惊吓之下也没细看。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妖怪喝醉后法力减弱,时常一下子暴露原形,故此来不及多想就拽着他赶紧回来。 如今在灯光下细细一瞧,他那手腕上显出的竟是一片片墨黑光亮的鳞甲,有的甚至已经蔓延到了手背之上。 “那酒有毒?你有没有觉得难受?”颜惜月急得快步走到床前,夙渊却扬起脸看她,怔怔地不说话。她见他痴痴呆呆的,更是担忧,却又不敢再撩起他的衣袖。 夙渊却笑了一下,顾自躺了下去。“没有毒……这就是酒吗?以前时常听他们说……鲲后宴请上神时候也会有美酒……可我一次都没去过……” 他自言自语着,唇角微扬,眼眸晶亮。 颜惜月这才放松了些,试探地拽拽他的衣袖,“难道这些鳞甲,是你本身就有的?” “是啊……很奇怪?”他睨着眼睛看她,神情竟与平素截然不同,犹带着少年的稚气。 “……呃,猫也会生这么吓人的鳞甲?成了妖就变了模样?”她看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其上已经有几片小小的黑色鳞甲悄悄显出。颜惜月心里发怵,侧过脸不敢再看。 夙渊又皱眉,负气道:“说了不是猫!你怎么这样笨?!我是上古神裔,岂是一般妖物?!” 她背着手往前挪了挪,“那你是什么变的?” 灯火在她身后跳跃摇曳,在夙渊望去,颜惜月好似在云端霞光间。他忘记了回答,怔笑着伸出手,叫道:“颜惜月。” 她很是意外,虽然早就跟他说过自己的名字,可平素他总是寡言少语,从不肯轻易叫她。可现在却极为自然地叫她名字,语声甘醇,又带了几分醉意。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