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吧”的眼神。 阿父那时候说十几岁的小郎君没定性,初初看到这样穿着简单的女儿家把持不住,在所难免。闻蝉的大兄世子,当时想欣赏西域舞女,都花了很大一番功夫。大兄是很不正经的人,那种一言难尽的眼底笑意,闻蝉至今记忆如新。 李信一本正经道,“你放心,我肯定和他们都不一样。你去准备吧。” 他心想,知知刚才看起来还有点架势,一旦跟人说起话,又成了一个有点儿天真的小女孩了。 他再想,她果然不适合像旁的主母那样操持一切烦琐事务。知知又小又烂漫,压不住那些。 当闻蝉转悠回来,磕磕绊绊地让侍女帮李信换衣时,李信躲了一下。少年说,“我不兴你们这些毛病,不喜被人近身。我自己来。” 闻蝉愕了一下,看表哥转去屏风后去洗手。她心中想:李信不喜欢被人近身?他不是常被人近身吗?他天天跟长安那些郎君们走得那么近,玩得那么好。她凑过去给他系玉佩时,也没见他排斥啊。 闻蝉再看眼身后无辜的侍女们。 惊喜地想:莫非是表哥不喜欢被女儿家近身?他只能接受自己的靠近? 脑中想了下李信小郎君不近女色的清高模样……闻蝉寒到自己了。 等李信入座,连食具都亲力亲为的样子,闻蝉坐在他对面,终于迟钝地后知后觉:表哥是今天心情好,给她面子。人家真正不喜欢的是被人服侍,并不是被人近身。也不知道表哥今天抽了哪根筋,说话居然学会温柔地迂回了,而不是直来直往。 闻蝉忧伤地扒拉盘中彘肉:果然,什么郎君不好女色的好评,都是我想多了。 她为人乖觉,本有心好好与李信过一个上元节。既然看出李信不喜欢被人服侍,闻蝉便叫来青竹吩咐一声,让她们都退下去。帷帐飞卷,侍女离去,转眼间,灯火照耀的大堂中,就剩下李信与闻蝉二人了。 闻蝉抬头,看到帷帐飞扬的前方,李信大刺刺地手肘撑着桌案看她,给她一个不吝啬的笑容:做得好。 被李信用眼神夸奖,闻蝉瞬间又开心了。 她高兴地说,“表哥,我这就让舞女们上来。” 西域舞女们在舞阳翁主拍手后,穿着轻薄,从堂外走入暖和室内。西域那边的曲乐声与大楚风格完全不同,大楚乐声偏正,现在在两人耳边响起来的乐声,则是活泼妩媚,轻轻巧巧。 大概俗人李信第一次看到这种完全不同的风尚,看住了眼。 李信手中原本已经举起了酒樽,然在舞女们进来后,却迟迟不饮。他目光兴味地看着这些漂亮的女郎们——她们脖颈、手腕、脚踝,全都系着铃铛。每走一步,都发出沙沙沙的清越响声。 舞女的乌浓长发用白色鹳毛缠着,旋转起来时,发间若有白雾点点。而她们又有银珰耳坠,明眸皓齿,踩着舞步在大堂中间的空地上舞动时,少年的眸子,就一直盯着她们看。 看她们穿着如此清凉,只除了重要部位,手臂、腰肢、长腿,全都光明正大地露在外面。女孩儿身上挂满了铃铛珠子,年轻的身体对郎君们充满吸引力,她们踩着乐声跳舞,沙沙沙的铃铛声络绎不绝,就像她们美丽面容上永远不藏起来的笑容一般。 热情无比,直爽无比。 眼波流转间,一波一波地勾着人。 只听那些错而不乱的银铃声,便知舞女们的舞实在跳得非常不错。 然对于大楚郎君来说,西域舞女们清凉的穿着,其实更吸引他们。 闻蝉恨得快把杯子捏碎了:她二表哥目不转睛地盯着女郎们看,她则狠狠地瞪着她二表哥。她都快把眼睛瞪出来了,李信还好整以暇、无动于衷。 少年手臂撑着下巴,身子微微前倾,饶有兴趣地看着新奇的歌舞表演。大楚女郎并不害羞,但比起西域舞女们,仍然多有不足。大楚的郎君们对于新鲜事物都抱有好奇心,李信一个少年郎君,自然也不免俗。 他还真的没让闻蝉丢脸。 没有流鼻血、没有面孔通红,根本没有尴尬窘迫得看不下去的样子。 但是李信这副淡定并兴致盎然的样子,更加让闻蝉生气! 闻蝉后知后觉。 她既有好玩的东西跟表哥分享的好心;也有不愿表哥看别的女人的嫉妒心。她的女儿心思初初露出端倪,她看到李信眼睛被别的女郎吸引住,就很不痛快。她心里冒着一把火,很是生气。 李信看歌舞看到一半,就听闻蝉拍了两下手,让跳舞的女郎们下去。 大堂后方还站着伴曲的伶人,互相看看,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着舞女们一起下去。 李信扬眉,看向隔着两道帷帐、忍着怒容的小娘子。闻蝉把帷帐摆置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