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中,宫里唯一幸存的弘允的心腹。或许是念在李汤曾帮助过小黎, 与小黎至今关系都还融洽, 弘凌才放了他一马。 不过现在他只是延尉监里小小的狱卒,不是监正了,每日守着几个犯人,其中两个还是疯犯。 曹全对疏懒倚在监牢泥墙上的李汤道:“李汤,陛下来了还不接驾!” 他如旧的一身青衣,只是略显褴褛,自不复往日那般轩昂。 他只是懒懒看了眼弘凌,抱臂姿势不改:“奴才跪天跪地跪君王跪父母,唯独……”他瞟一眼弘凌,那不屑自肺腑而来,“唯独不跪昏君。” 曹全瞠目,拂尘怒指:“你、你大逆不道,陛下对你太仁慈了,陛下,他……” 曹全见弘凌目光如炬,便不敢多言,退到一侧。主子留他,自有主子深意,他不该多事。 弘凌冷看李汤,只道一个字:“滚!” 李汤以为自己会讨些苦头吃,没想到……竟被放过。 他走出监牢,犹自回头来看阴暗牢狱中那一抹一尘不染的天子华彩,有些犹疑在眉目间流转。不论皇帝是不是昏君暴君,至少……他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吧,李汤心道。 这一番动静引得分别关在两间相连牢房中的疯犯又发起疯来。 二疯犯不是别人,正是杨桂安以及八皇子弘执。 “不、不、不关我的事啊,德妃是太皇太后杀的,是她逼死她的,不关、不关我的事啊……”杨桂安抱头痛哭跪在地上,风言风语全然没人的尊严骨气。 而隔壁那道鬼魅影子叱骂起他来—— “死疯子你吼什么?打扰了本殿教导皇孙,本殿下立刻杀你狗头!” 弘执蓬头垢发,将个霉湿稻草扎成的茅草球当做死去的儿子承民,他怒骂完转瞬对着草球又拍又笑,“民儿乖,今天爹爹教你的诗书,明早要背给爹爹听,好不好啊?” 弘执怀抱草球抚摸,滑稽,荒唐,丝毫不见当年。 “陛下别走近,疯子不懂天威怕伤着您啊!”曹全忙劝道。 弘凌走了几步在牢门外停下,目光落在一人一草的“父子俩”身上越来越沉,沉到……让他自己的心,都有些慌张。 他想起了自己教导小黎诗书的情形,是否有一日,他也会如弘执这样疯疯癫癫、沦为可怜的笑柄,浑浑噩噩、狼狈污臭,她若是看见…… “曹全,你说朕是否也会有一日变成这番不堪模样?” “陛下……”曹全心疼拖长话音,忍住老爷们儿的哽咽恭敬笑道,“陛下当然不会成为这番模样,陛下是天子,有皇天保佑,和他们不同。” “是,朕不会与他们相同!” 若真有那日,他一定会先自我了结,他的尊严,绝不允许自己变成这等笑话! “你们干什么!”弘执注意到门外的说话声,骤然对弘凌凶吼一声,将他当做敌人,捡起脚边自己的大便就扔过来。“滚开!谁也别想伤害我的民儿!” “陛下小心!” 曹全替他挡了去,糊了一胸膛,恶臭扑至跟前,弘凌瞠目,反身就有些干呕,将方才喝下去的、缓解病情的汤药都吐了出来,双目便有些晕眩。 曹全满身污臭不敢扶弘凌,赶紧喊了人来搀扶弘凌出去,临到黑暗巷道的三岔口,弘凌顿住,扫了眼那条禁止任何人入内的通道尽头——一道铁门,一扇巴掌大的小窗。 目光触及之时,仿佛有一双凶狠雪亮的眼睛对视而来。 只转瞬之间,弘凌出了监牢,撑着羊车往宣室殿回。奴才有意拐了条风景优美的路,他却也兴致缺缺。 夕阳还未完全没入宫阙,留了那么一线红。双眼映着这苟延残喘的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