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将她许配给我,侄儿感激不尽。” 他顿了一下:“侄儿的心愿,家父也是乐见。这回家父原本是要亲自过来代侄儿提亲的,实在事不凑巧,无法成行。侄儿冒昧自己开口,恳请伯父加以考虑。” 白成山显得略意外,但很快就回神,沉吟着,没有立刻说话。 “伯父,我对锦绣的心意,上天可鉴。倘若有幸能娶她为妻,我对天立誓,绝不纳妾,更不负她,必竭我所能,叫她后半生安乐无虞。” 他望着白成山,目光微微闪烁。 “伯父,侄儿是真心求亲,想和伯父成一家人,也就不瞒伯父您了。” 他抬起双手,摘下了头上戴着的那顶正前方镶嵌黄底红心圆帽徽的新军军官常服帽,露出了自己的头。 “伯父请看。” 书架后的白锦绣望了过去。 原来顾景鸿短发,他平常的样子,只是连在帽后的一道假发而已。 她对所见有些意外,但没有很大的吃惊。 以前在外头的时候,顾景鸿其实早就剪了头发。回来后的这几年,她以为他又重新留了,长度不够,以假发连接就是。原来他压根就没有蓄回来,只不过在外的时候,这样伪装而已。 第12章 比起白锦绣,白成山的惊诧,可就不止一点了。 广州府因其特殊的开放地理和随之而来的社会风气,要求剃发的呼声日渐高涨,但多来自于知识分子阶层,在大街之上,还真看不到敢公然去发上街的男子。即便是清廷恨之入骨的所谓“去发匪党”,进入广州的时候,为掩人耳目,也都戴辫掩饰。 顾景鸿曾留洋,拥护去发不奇怪。白成山什么人没见过,更不用说去了发的人。但顾景鸿是总督府的公子,这就有些惊世骇俗了。 白成山的视线落在了他的头上,凝定了片刻,方道:“你这样,制台也无话说?” “家父曾多次厉叱责罚,令侄儿蓄辫,侄儿不听从,家父无可奈何,只能作罢。” 白成山神色已然恢复,微微颔首:“你在我面前脱帽,又是何用意?” 顾景鸿上前一步。 “伯父,您见多识广,对当今态势,必了然于心。我对往后,早就有所准备……” 他顿了一下,目光显得愈发炯炯。 “伯父您是高人,有些话不必侄儿说,伯父自然能够明白。之所以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向伯父袒露心迹,只为一事,那就是向伯父表明侄儿对锦绣的心迹。请伯父放心,我会令锦绣富贵长久,一生无虞!” 铿锵有力的声音停下,书房里也随之静了下来,静得仿佛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白锦绣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自己父亲那一动不动的背影。 半晌过去,就在她憋得快要透不出气时,白成山的背影终于动了一下。 “贤侄坦诚以待,老朽甚是感动。但这是关系两家的大事,来得有些突然,容我再考虑些天,等制台大人回了,我再予以回复,如何?” 顾景鸿目现微微失望之色,但很快露出笑容。 “多谢伯父肯给侄儿这个机会。伯父您尽管慢慢考虑,侄儿静候佳音。侄儿不打扰伯父,先退出去了。” 他将手中的帽戴了回去,正了正,向白成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转身出了书房。 德式牛皮军靴的靴底踏着砖面发出的响亮的脚步之声,渐渐远去。 白成山从太师椅里起身,慢慢地踱到窗户前,双手背后,对着外头的庭院,出起了神。 白锦绣心情有点乱,脑子一热,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向父亲表明自己的想法,她不愿意嫁,但临冲出去前的一刻,又硬生生地打住了。 顾景鸿刚才那一番剖白对自己父亲的影响,其实不可小觑。 百年前那些曾和白家一道风光无两的十三行老商号们早已没落,唯独白家延续,到了父亲的手上,更是发扬光大。长久以来,父亲做事,考虑的时候,绝对不仅仅只限于商,必定方方面面。 她虽然是个闲人,但对现在外面的形势也不是完全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