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儒这些老臣上的折子,恐怕戳到了皇帝的脊梁骨。 然而令人可敬又可笑的是,大阿哥这位老师,既知自己与张孝儒联名上折后,即刻就要被皇帝处置的下场,却还要在上书房的最后一日,逼着皇帝的儿子去品这八个,于皇家而言断不可立的字。 “大阿哥,你记着,这几日你皇阿玛若问起你的师傅,你绝不可以说到这八个字。” 大阿哥望着王疏月,似懂非懂地点头。 “好……可是,和娘娘,这是为什么呀,师傅说了,这八个字,是为人立身的根本,要儿臣一辈子都不能忘。” 王疏月将大阿哥搂入怀中,轻道:“你师傅说得很对,和娘娘也希望的你记着这八个字,可是,和娘娘更想咱们大阿哥,无忧无虑地生活着,你别问和娘娘为什么,只听话,等咱们大阿哥再大些,自然就懂了。” 大阿哥点点头。“好,儿臣听和娘娘的话。” 到底还是个孩子。说完,又和王疏月玩闹起来,直抱着她手,要茯苓糕。 *** 南书房这边。 十二和王授文程英等几个议政大臣却都跪得要塌腰了。 皇帝没有坐在书案后面,拖了一把椅子在炭盆旁坐着,弯腰伸手近火,炭盆里的火星子映在他脸上,竟看不出一点暖意。 好一会儿,皇帝才把手收回来,理下因烤火而折起来的袖口。 “什么意思,张孝儒告老还乡,朕准不得是吧。” 十二和程英都不敢开口,王授文道:“皇上,如今无论是山东还是陕西,火耗改制的渐渐行顺,眼见两个藩库的钱银堆起来,就算是臣和张大人等从前糊涂不知皇上的高瞻,如今也只叹服。” 他顾左右而言他,皇帝却哂了一声:“王授文,你清楚,朕说的不是他张孝儒在山东陕西改耗上的事。” 说着,他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放在膝上的那本折子递到王授文眼前。 “接过去。” 王授文忙双手承过来,又听皇帝道:“这本折子是你们给朕递上来的,说起来怪,朕临朝这几年,还没怎么见过联名折。更没见过写得这样荒唐无理,大逆不道的言辞!” 十二与程英相视一眼,都不敢应声。 皇帝指向折面:“其中最妙的一句,王授文,翻开。” “是是。” 王授文忙将折子翻开。 皇帝冷道:“头一页,中间。你念。” 王授文的手有些颤抖,磕头拜下去:“臣……臣不敢念。” “你既敢递,为何不敢念。念!” 王授文无法,只得颤颤巍巍地跪直起来,正声读道:“朱子八德,孝悌二字在首,今裕太贵妃病笃,则……则……则……” 王授文牙齿和舌头几乎咬在一起,终是念不下去,伏身叩首喊道:“皇上,臣罪该万死。” 皇帝起身走到他面前,一把将那折子拿了过来:“你怕什么,朕都替这个掌笔的人痛快。呵,骂朕上不知孝太妃,下不知友兄弟。听起来,朕那个‘大逆不道,’还给他批错了!这回朕要是不准十一回京,朕才是大逆不道!” 说完,一把将折子丢回案上。 那折子翻扯开来,硬折面打在桌面上,啪地一声,包括张得通在内满屋子的奴才都跟着跪下。 王授文只得给十二使眼色。 十二心里也怕,“皇兄”的称呼也不敢用,但思前想后,此时也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