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能让奴才亲眼见到这位大师傅,就是给了奴才大恩典。” 皇帝哂了她一句:“你心倒是大。” 嘴上虽这样说了,过后却又添道:“原本镂云开月那处园子朕打算教给张然来叠山理水,但你既看得上吴璟,朕就让他来当差。” “皇上要建镂云开月?” 皇帝随手翻着手上的画稿:“嗯,不过要过段时间。后半年,朝廷用银地方多。” 他说着,又想到户部的事情上去了。 王疏月见他沉默,便也不再说话,静静地陪他立着。 微雨幽凉的通廊上,散来后面竹丛的清幽香气。她轻薄的衣衫被细风吹动,拂在皇帝的手背上。几张画稿被吹得沙沙作响。 黄昏来了。 王疏月爱黄昏,也惧黄昏。 但此时皇帝坐在她身边,她却莫名地觉得心中有一丝说不出原由的安慰。 其实人间的事都不简单。 有人筹谋万里江山,有人斟酌一日阴晴。 诚然皇帝是一个里内复杂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他无师自通地和一个女人共情。 “王疏月。” “在。” “手冷不冷。” “不冷……” 她话还没说完,身旁的人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她不由地浑身一颤。忙抬头看去。 那人下巴绷得很紧,眼神也胡乱扫向一边,拽着她就往藏拙斋走。 “朕觉得冷了,进去。” 第38章 虞美人(二) 七月初。 这日是顺嫔的生辰。皇帝命南府传了一班戏去畅春园戏台。自己却在澹宁居召见无乌善,并没有过来。 皇帝不在,淑嫔和宁常在都没什么兴致。 顺嫔觉得自个脸上无光,听戏也听得心不在焉。 皇帝的这几个后妃之中。顺嫔的年纪是最大,也是最早伺候皇上的人。她是皇后的族妹,也算是皇太后的侄女,只是其母是奴隶出身,压根护不住她,就只好把她送到了太后身边服侍,那个时候,皇帝才满十四岁,尚未开府,太后觉得这姑娘老实本分,便又把她放到了皇帝身边去伺候。 皇帝接纳她是出于面上对太后的尊重。 她算得上皇帝的第一个女人,但可惜她是个顶没意思的人,就算头一年,府中只有她和皇帝两个人,皇帝也不怎待见她。后来皇帝年岁大起来,有了自己的势力手段,更视这个女人为自己当年身不由己的耻辱,一巴掌推得老远,好几年问都不问一句。好在,她早年有一位公主,只是体弱,放在外头敬亲王府里养着。因此,如今这个嫔位,太后一提,皇帝还是爽快地给了她。 也许是出身卑微的人,越发要尊重。 顺嫔对自己身边的奴才十分严苛,加之长年见不到自己的女儿,心情不好时常打骂,皇后劝过也斥过,最后也懒得再说了。 这会儿将唱过一出《清忠谱》。 太后传话叫戏先歇一歇。伶人们磕过头,都退到戏台下面去了。 伺候茶水的宫人们过来添茶,又敬过一轮点心。顺嫔意兴阑珊,侧头看着身旁的一株白茶。淑嫔看了她一眼,轻刮着茶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太后道:“今儿连你都不肯说笑了。” 淑嫔道:“太后娘娘,是和娘娘今日不在,往常那戏文里有什么隐乐子,要她点一点,我们这些蠢的才乐得出来。” 太后对皇后道:“和妃怎么了。”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