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得通心道这姑娘可算是来救自己准夫婿的命。也好,能拖得住这位要命的主子爷一时是一时,拖到王授文过来,尚有转圜之余地。 他是想得好。 但皇帝怒极。那人戳着他得脊梁骨,言辞交锋之间,已然是光脚地不怕穿鞋的架势,喉咙里若是能伸出手来,几乎就要把他生吞活剥。他被这迫近的威胁逼出了杀意,哪里是一个奴才挡得住。 “滚开!” 喝斥声之狠厉,吓得张得通两个膝盖骨都磕撞在了一起。 然而王疏月却没有动。她也不是全然不恐惧,双手虽举得稳,但肩背却隐隐地在颤抖。她很瘦,虽然穿着厚重的冬服,外面还罩着素孝,却依旧弱骨风流,跪在两个男人之间,越发显得单薄孤独。 她咳了一声,尽力稳住自己声音。 “主子爷要的茶,奴才端来了。” 翻了天了,诚王不要命,连个奴才也跟着不要命了。皇帝连张嘴的心都懒了,一掌撩翻了她手上茶盘。 “朕让你滚开!听不懂吗?” 滚烫地茶水照着王疏月的脸就翻倒了下去。那是才开过的滚水,一接触到皮肤,就立即在她脸上燎起了一片水泡子,跪在一旁萍露顾不上场合惊叫出声:“小姐!” 这一声“小姐”,顿住了皇帝的步子。与此同时贺临也认出了她。 然而他却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要一个汉人的丫头来搭救他,他宁可现在就死在皇帝的刀下。 “王疏月,你跟爷在这里逞什么!” “你给我闭嘴!” 她回过头去对着贺临斥了一声,贺临瞥见她脸颊上的那片触目惊心的烫伤,不由地一愣。 这女人从前在裕妃面前不是的温柔地像一滩水吗,他时常给她嘴钉子吃,有的时候甚至连自己额娘都看不下去,要拿话去维护她,她却都不说话,跟个不知道痛痒的呆鹅一样,还能对着他笑,让他觉得一点劲儿都不带,这会儿竟这样跟他反顶,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刚才气焰在她面前莫名其妙地给摁下去了,傻吃了一个闷瘪。 萍露膝行过去扶王疏月。她却把人推开。反手用手背触了触被燎伤的地方,知道已经起泡子了,一面心里暗苦恐会留疤,一面伏地去捡地上的碎瓷。 第4章 踏云行(四) “奴才手不稳,烫着主子爷了,奴才该死。” 她捡好那一堆瓷片,跪直起来,向着皇帝端端正正地磕了一个头。 竟然是王授文的女儿。皇帝想起来,她是裕妃挑给贺临的侧福晋,如今到成了那个混账的保命符。 那边王授文老远就已经听到了毡帐前的动静,跟着何庆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见皇帝上手握着刀,诚王被摁在地上,自己的女儿跪在这两兄弟之间,脸上的烫起的燎泡看着着实骇人。 他顾不上去过问女儿的事,忙扶起贺临:“诚王爷,您对臣有气,怎么能怪责皇上,皇上免了王爷私自进宫的罪,对您已经是宽容之至啊……” 扶的是诚王,责任一股脑往自己身上揽。话里话外的意思又是站在皇帝这一边的。王授文能在满汉之间吃开是有道理的。张得通当下就想给这人精鼓个掌,这父女两一个降住了疯王爷,一个拉住了怒皇帝。真真都是菩萨,都是能救命的药。 “老子拜皇阿玛天经地义,要他来免……” “贺临!” 贺临本是不服王授文这些鬼话的,哪知才开口要骂,却又被王疏月给喝顶了回去。而且她竟然还叫了他的名字! 呵!连富察氏那样的烈女子都不敢这样直呼他的名字,偏在这场合下,他还不能跟这个女人发作。一句话说不完,硬吞回肚子,顿时脸色涨红,心里糊里糊涂地想着,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然而,他还不及想通,就已经被王授文从地上扯了起来。 “王爷啊,小棍子挨,大棍子躲啊,您不能逼着皇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