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嘴转过脸笑:“怎么样?感觉如何?” 我摆摆手,头重脚轻。 乌嘴站在坑边,右手掌平起放在嘴边,对着坑下猛地吹了口气。 阴风大作,灯台烈焰的火苗噗噗左右摆动。令人极度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坑下无数的肢体竟然渐渐融合,支离破碎的身体开始拼接,很快又变成了一个个人。我看得仔细,肢体都是随机重组。以前是这个人的,现在变成那个人的。 组成的新人都是奇模怪样,器官胡乱嫁接,变成一个个怪胎。他们唯一不变的,就是十根手指上长长的利爪。 怪胎们坐在地上。一个个眼睛发呆,鸦雀无声。乌嘴站在坑边轻轻拍拍手,下面的人忽然又躁动起来,被驱使着不得不行,又开始自相残杀。 利爪横飞。鲜血四溅,血腥气直冲霄汉,我实在忍不住,跪在地上哇哇大吐,最后吐的都是酸水。 乌嘴蹲在我的旁边。笑声从面具后面出来:“怎么样感觉?” 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哪怕身受酷刑也比现在这么折磨强。 乌嘴道:“留在这里吧,这仅仅只是一个乐子,还有更多你无法想象到的只有地狱才有的快乐。” 我指指下面:“他们是哪来的?” “无间地狱里别的不缺,”乌嘴说:“罪魂有的是。它们像蛆虫一样在这里卑微活着,唯一的价值就是供给我们乐子。” “你在折磨它们。”我咳嗽两声说。 “不能这么说,我折磨它们也是在为它们消业。”乌嘴道:“就算我不折磨,它们也要受尽地狱各种苦刑。” 我脸色苍白,看了看乌嘴的鬼脸面具:“难道地狱就是这样的地方?它的存在意义就是这个?” 乌嘴掸掸衣角:“地狱种种酷刑无非是相。地狱的关键就在于两个字,消业。消业无他法,只能肉身被痛苦的折磨。地狱不在乎你是不是反思,你若反思,不惹业力,自然无可折磨,可如果不反思。造了业就要偿还。比较吊诡的是,世间诸人只见红粉不见骷髅,只见金银不见油锅,业力无形,惹了之后只能到地狱里慢慢熬,直到洗干净那天为止。” 他叹口气:“所以我说你们很傻,非要回阳世人间,回去有什么好?无非就是个业力场。活过之后再沦落至地狱消业,年年岁岁,日日年年。周而复始。不如看透看破,就留在地狱里,这里是业的终极。” 我喃喃:“地狱是业力的终极。只要呆在地狱里,业力就不会惹到你。” 乌嘴道:“我的神通完全可以呼啸人间,做个帝王。也可以直入仙界。做遨游天外的仙人。可我为什么还要选择在这里?!” 他看着我:“因为在这里就算惹了业力,也有办法洗干净,不会付诸自己的身上。这才是真正的逍遥客,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痴儿啊,开悟吧。”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解铃在哪?”我说。 乌嘴发出一串笑声:“好吧,告诉你也无妨。”他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脸。 看到这张脸,我陡然窒息,浑身颤抖,牙齿格格作响。 这张脸正是解铃的脸。 乌嘴就是解铃?解铃就是乌嘴?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愿往深处推断。 “解……铃……”我磕磕巴巴地说。 乌嘴呵呵笑,抚了抚自己的白色长发,他拍拍脸蛋说:“我就是解铃,解铃就是我啊。” 我忽然明白了:“你……你把他夺舍了?” 乌嘴道:“知道我怎么洗业力吗?就是这么洗!解铃的真尊正在替我在地狱里受苦,在洗我的业力。而我夺舍了他,就会变成一个全新的人。” “他在哪?”我猛然爬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他在哪?!” 乌嘴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把我的手挣掉,他的力气实在太大,我根本无法抵抗,手腕酸痛。 “我带你去。”他说。 乌嘴背着手在前面,白发随阴风飘飘,我怔怔看着他的背影。 我早已习惯解铃是光头,现在突然变成长发,还真不太适应。 这时,纸人的“我”在后面讥笑:“齐震三,你不是胆大包天吗,怎么不敢跟着去了。” 我看看他,又看看李若。李若脸上挂着泪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