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他低下头,沉沉盯着她。 韶音摸摸他的头,柔声道:“你妈妈也是个人,是一个普通人,她是你妈妈之前,还是她自己。她之前过得不开心,是不是?现在她愿意走出去,你不为她感到高兴吗?” 他是个男人,还是成年男人,应该有一定的心理承担能力。 而命运对他再不公,也比不上他妈妈。 “否则,你跟你爸爸有什么不同?”她问道。 贺云昊一震,立刻道:“我跟他不一样!” 他怎么会跟那个男人一样? 但他也明白韶音的意思,她说他想要困住母亲,就跟当年他父亲要困住妻子是一样的。 他不说话了,低下头,将脸埋进她的发心:“我只有你了。” 韶音拍拍他的肩,说道:“我可以跟你分享我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和表哥。” 他不是没有家人吗?她的家人可以分享给他! 他可以像孝顺亲外公、外婆一样,孝顺他们。可以像尊敬亲舅舅、舅妈一样,尊敬他们。可以像亲近亲表哥一样,帮助孟少维。 “……你答应我的追求了?”贺云昊反问。 韶音面不改色:“你搞定他们,就能搞定我了。” 贺云昊捏了捏她的脸,低声笑了起来。被母亲抛下的痛苦,被他压到了心底。 他继续寻找其他宝石。 而郦桑和她的老朋友回来过一次。在偏远山村支教多年,她的老朋友身上有许多疾病,她也是偶然发现的,立刻带他回城市检查。 贺云昊知道后,心里不舒服了一下。妈妈为了别的男人,抛下他。但他很快想到韶音说的,他该断奶了。 他暗中让人照顾那个男人,并在他们离开时,躲在暗处,默默跟母亲告别。 郦桑发现了他。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也察觉到了有人在暗中帮忙。她没现身见他,因为她不想见到他。 她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我以后不会回来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贺云昊,希望你做个好人。” “妈,”贺云昊心里酸潮翻涌,“我没做过坏事。” 但郦桑没有回答他,沉默了一秒,她挂了电话,并把他拉黑了。 他身体里流淌着一半她的血,她没有办法做到全然恨他,但她也没办法爱他。她最大的希望,就是他不要玷污了她的那一半血,永远不要做一个令人恶心的人。 贺云昊心中怅然,说不出的难受。 他喝了很多酒,然后给韶音打电话:“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他有一个恶心的爸爸,还有一个不爱他的、怎么也无法讨好的妈妈? 从小就没有人爱,为什么他这么可怜? “她为什么不能说哪怕一句,她爱我?”当韶音找到他时,他坐在山崖边,倚靠那棵枯树,两手捂着脸,颓废失意。 她都要走了,已经决定此生再不相见,为什么不能为这段没有缘分的母子关系划一个圆满的句号? 韶音跟他坐在一起,拿纸巾给他,望着远处的山峦,说道:“她已经不恨你了。” 贺云昊沉默。 “她应该爱你,作为一个母亲,她应该爱自己的孩子。”她偏头看着他,“你觉得自己应该得到她的爱,是不是?” 贺云昊低着头,仍然沉默。 “可你也知道,她并不想生下你。”韶音又道,这次揽住了他的肩,“她不想生下你,但还是生下你。你们没有母子缘分,但你至少应该感激她孕育了你。” 没有缘分就是没有缘分。上天并不公平,就如同给了很多人一对充满爱意的父母,但没有给他。也如同给了他无上的富贵,但很多人终日劳作,连病都看不起。 “她不该虐待你,但她也不应该被谴责。”她偎近他,“你觉得呢?” 贺云昊没说话,只是伸长手臂,将她用力揽在怀里。 他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但他开始关注山村小学的教育,成立一个基金会,扶持贫困学生。 七年后。 老太太的身体愈发不好了,她很放心不下外孙女,哪怕知道她聪慧,坚韧,其实不需要多么操心,但她总是放不下。 这是她可怜的女儿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她希望她能一生平安健康顺遂,不要吃苦头,一个年头一个年头,踏踏实实过完这一生。 “小贺不容易。”她握着外孙女的手,缓慢而吃力地道:“也有诚心。你,好好考虑。” 贺云昊没有找过别的女人,对她的追求持之以恒,老爷子随口说出的“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