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问下去,把人推出去斩了。 今早在政事堂里议事时,右相王懋行借着单独商议的机会,含蓄地和他说了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裴督帅出入多披件衣,京城只怕还有风雨。” 他谢了王相的好心提点,“风雨无足惧。” 王相捻须笑叹,“督帅正当盛年,锋芒毕露哪。” “快刀斩乱麻,锋锐有锋锐的好处。”他当时如此回应,“裴某向来不喜欢纠缠。” 裴显思索着,慢慢走过一条夹道,前方就是出宫的侧门。 月色高挂中天,何先生喟叹,“这是连着第几天了?天天折腾到三更才出宫,明早五更天还得起身上朝。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回头看了眼远处轮廓模糊的临风殿,何先生谨慎地规劝,“不过是个先帝的公主,不宜牵扯太多精力。” “现在说已经迟了。”裴显淡淡道,“年纪不大,心眼不少,被她几次拿去当了挡箭牌。为了个小丫头,得罪狠了皇后娘娘。” 何先生跟随在身后,低声献策,“汉阳公主所求直白,不过是早日出宫开府。” “督帅为何不索性加一把助力,助她尽快出宫去。汉阳公主开府自立,督帅从此眼不见为净,至少不必再三更半夜的赶来临风殿了。” 裴显停步想了想,无声地笑了下,“这招釜底抽薪,倒是简单可行。” “至于皇后娘娘那边,虽说是六宫之主,看她行事眼界,倒不足为虑。”何先生又问,“令督帅挂心的,想必不是皇后娘娘,而是皇后背后的谢氏?” 裴显默认下来。 “谢氏京城里这些嫡系倒是不打紧,数百人丁只出了个谢澜,尚不成气候。但谢氏外放出去了一位平卢节度使,是皇后娘娘的族兄,此人眼下就驻扎在京城外,手里掌五万兵,不容小觑。” “督帅说的是这次起兵勤王的谢征,谢节度?” “正是他。” 平卢节度使谢征,谢氏嫡系出身,镇守的地域在辽东,这次同样收到了勤王令,立刻征发五万勤王军,紧赶慢赶,只比河东玄铁骑迟来了三日。 一路追击溃兵,在城外扫尾,其实也出了不少力,但就因为晚到了三日,勤王的首功被玄铁骑拿了去。 裴显追问,“谢节度据说前几天追击溃兵去了?现在人在何处?” 何先生捋着短髯,回忆起最近收到的各方文书, “往东北流窜的溃军已经被剿灭。谢节度回返了京城外的扎营地,这两天或许就会上书朝廷,请求入京觐见圣人。” 裴显再度停下脚步,思索了一阵。 “替我安排一下,明日秘密出城,先会会这位谢节度。” 何先生吃了一惊。 谢征的兵马扎营在城外半个多月,至今未进京一次。此人对自家主帅,对拿下勤王首功的玄铁骑的立场态度如何,并不明晰。 何先生谨慎地提议,“深入虎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督帅打算带多少亲兵跟随?” 交谈间两人已经出了宫城门。 宫门外等候的亲兵递上缰绳,裴显踩着马镫利落上马,揉了揉爱马的鬃毛, “和谢节度初次会面,跟去的人越多,谈得拢的可能越小。带两三人即可。” ———— 【四月十五,晴。圣人紫宸殿称病,不见外臣。】 气候逐渐入了夏,下雨时节减少,天气一天天地明媚起来。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