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辰良往令窈身边一贴,虽牵不到她的手,但能蹭到她的肩膀,太子同他说话,他懒得看他,随口道:“殿下说笑,我怎能撇下卿妹妹和殿下,独自一人回府。” 太子笑了笑。 令窈摊开手朝穆辰良要东西:“我的酥肉灌包呢?” 穆辰良默声。 太子:“方才好像看见穆郎将什么东西丢给了乞儿。” 令窈惊讶看着穆辰良:“我最喜欢吃的灌包,你扔给乞丐了?” 穆辰良噎住,继而点头:“是。” 他紧张地盯住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神情。 方才一时意气扔灌包的劲头此刻瞬消,他嫌自己骨头软,比起被她忽视,他竟更怕她生气。 好在她并未生气。 少女唇红齿白,笑靥如花:“穆辰良,原来你也会施舍乞儿,你善心大发,怎地不喊上我一块?” 不是气恼,是肯定。她在夸他。 穆辰良心底所有的阴鸷都被这个笑容融化。 吃茶也好,太子也好,通通都不重要,能得她一句夸,比什么都重要。 误打误撞得到的夸赞,穆辰良还想再听第二遍,他毫不害臊地同她道:“他们饿得难受,好几天没吃东西的样子,我手边只有灌包,所以就给了他们,你不生气就好。” “我怎会生气?”令窈惊喜地挽过他手,点了点他的掌心,道:“这双手就该拿来积善行德。” 穆辰良乖巧应下:“嗯。” 他终是吃到了她亲自喂的蜜饯青梅,不止一颗,荷包里的大半青梅全都进了他嘴里。 太子在一旁虎视眈眈,穆辰良浑然不觉,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太子放慢脚步。 来临安之前,太子便已知晓,令窈身边,已有人守株待兔。幽州穆家长子,守着临安郑府,一守便是好几年。 太子叮嘱身边的侍卫长:“替孤写封信给穆大相公,随便找个理由,让他催穆辰良回幽州。” 侍卫长应下:“是。” 在闹市游玩许久,临近黄昏时分,三人才回郑府。 太子不想劳师动众,并未表明身份,没有让郑家举家相迎,而是悄悄住进园子里的璞玉阁。 郑大老爷见家中多出一位贵客,并未放在心上,以为又是令窈邀回来的千金小姐。 直至第二日,郑大老爷在园子里遇见太子与令窈嬉笑,太子正为令窈推秋千,令窈使唤他:“高点,再高点。” 太子笑道:“表妹,小心摔着。” 令窈不满:“表哥,你好唠叨,快推高些。” 郑大老爷听见声音,不像是穆家小子的声音,纳闷是哪个随从又被令窈搓揉,走到跟前一看,看清这位随从的脸,郑大老爷惊呆。 “太,太子殿下——” 郑大老爷脑子炸开花,一国储君怎么会在他家后院?!而且还像个随从似的被他家卿卿颐指气使? 郑大老爷两腿打颤,伏地跪拜:“微臣不知殿下降临,未能及时迎接,微臣该死!” 太子不慌不忙扶稳秋千,踱步至郑大老爷跟前,谦和有礼将他扶起:“郑大相公不必多礼,是孤思虑不周,没有知会郑大相公,郑大相公莫怪。” 郑大老爷哪里敢怪,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太子能够驾临郑府,是郑家的福气。 郑大老爷颤巍巍打量太子。 年轻的储君相貌英俊,眉眼虽淡,五官却精致得很。一身雅致,气势拿捏得当,虽贵为太子,但举手抬足间却没有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傲气,反而平易近人,令人不自觉想要亲近。 多瞄太子几眼后,郑大老爷震惊的心情很快镇下来。 郑大老爷看向令窈:“卿卿,这样的大事,你怎地不告诉我一声?” 郑大老爷向令窈抱怨,令窈转头就向太子抱怨:“表哥,都是你不好,害我被大伯怪罪。” 少女坐在秋千上,两手扶着紫藤萝,绛唇微微撅高。若是郑大老爷不知太子的身份,哪里还敢出声抱怨,只怕早就站在她那边,指责客人不知礼数。 可这是太子,不是寻常客人。 郑大老爷心急如焚,脑子里全是“欺君犯上”这四个字。 他跺脚,急得团团转:“卿卿,怎能这般和殿下说话?” 令窈歪着脑袋:“为何不能?他又不是别人,他是我亲表哥。” 太子笑着走回去,重新替少女推秋千:“表妹说得对,是我鲁莽,害你被责骂。” 令窈回眸笑:“知错就好,快推高些。” “表妹抓稳了。” 郑大老爷呆若木鸡。 度月轩。 飞南快步迈进花圃,凑到郑嘉和跟前耳语:“少爷,你猜得没错,昨夜四姑娘带回来的那个客人,确实是东宫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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