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一说:“我去叫护士帮你开门。”说完迟疑地迈出一步,果然被杨劲拉住。 “你行了啊……” 青岛分别后,这是二人首次碰面。李清一穿着棉服, 浅米色,在北京过冬够了,回来就显得单薄。杨劲抓住她的小臂——也是二人首次身体接触。 杨劲意识到什么, 把手松开:“就在这儿歇着吧,天很快就亮了。”说完走向走廊尽头,接了一纸杯水,递给李清一。 医院只有开水,暂时喝不下去,李清一也学他靠着墙,捧着纸杯,热气由下至上薰着她的脸。 没过多久,李清一用手指沾了沾内眼角,杨劲发现了,也没戳破。 接下来,她频繁去拭眼角的泪,杨劲终于忍不住说:“别滴杯子里,没法喝了。” 李清一被发现了,就肆无忌惮地抽泣起来。 杨劲抽出手,又重新插回裤兜里,故作严厉地说:“行了啊!有病治病,有问题解决问题,哭顶什么事。” 李清一站到杨劲对面,压低声音说:“这次……谢谢。” 杨劲故意扭过头去,不领情:“刚才不是还赶我走呢。” 他侧面靠着墙,一扫困倦和疲惫,反而多了几分痞气。 “没有……”李清一确实没有赶杨劲走,生死面前,还讲什么礼节客套。 她解释的同时,伸右手搭上杨劲的手肘,杨劲突然生出一股叛逆,抬起胳膊甩开,动作过大,碰到李清一左手的纸杯,水洒了出来。 她慌忙用右手接住,水洒出一些,大半淋在她的左手上。 杨功回过神来,把她的左手举离阴影,在昏暗的光线下观察,表皮有点红,没有多严重。 杨劲没再放开:“问你件事。”又换了个语气。 “什么?” “……算了。” 走廊里光线不好,温度又高,两人都有些困意,杨劲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并排靠墙而立。 李清一说:“我爸真是让人操心。昨天是碰到了你,不然他一个人,不定出什么问题……” 杨劲很久没见到不设防的李清一,像现在这种略带埋怨的亲昵语气,似乎从未有过。 李清一继续说:“自作主张!不把病当作病,不相信现代医学,总觉得自己没病、有病也会自己好、谁都不用,自己能搞定一切……之前就有过症状,跟他说来大医院检查,嘴硬说用不着,小病养出大病来,心梗这种病,快的连半个小时都用不上……” 杨劲任由她发泄:“这不是来了嘛。” 李清一确实意难平:“平时家里就他一个人,姑姑也不可能天天来,要是在家里发病……我都不敢想。” 虽然杨国强跟李爸差不多同一个年代,不得不说,生活背景和人生经历不同的人,对健康的重视程度也不一样。杨国强体检做得勤,退休之后尤其关注自己的身体,一点小毛病都要做个系统检查,再做有针对性的治疗。 “明天做个造影,即便有问题,立刻下支架,这种手术听着吓人,二院的技术很成熟了,用不着担心。” 李清一又抹了一把眼泪:“刚才这一路,我都特别恐惧,你可能不能理解。我妈当年,出了手术室,医生说手术很成功,麻药失效后,人也清醒了,跟我说回去念书吧……” 杨劲手心一空,她抽出手来,把杯子放在窗台上,用双手的手掌捂住眼睛。 这叙述显然没完,杨劲知道李清一的妈妈去世了,好像在她读大学以前。 李清一缓了好一阵:“也就从医院到学校一个来回。当时我没有手机,到班级老师就追进来,说医院刚刚来电话,我妈又进抢救室了。” 这大概就是结局,杨劲猜到了。 “从学校回医院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