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照例要到皇宫看望皇太后, 并参加宫中的晚宴。平阳公主起了个大早,由婢女们打扮一通,端得清丽动人。她望着自己风韵犹存的脸,想起夜间寒凉的寂寥,不免落寞起来。 公主的心腹云鬓机灵过人, 见公主郁郁寡欢,有心要哄她开心便道:“公主这般绝色容颜,任谁看了亦转不了目光。” 平阳郁郁道:“容貌美丽又有何用?谁会看呢?” 她便知公主是思春了,转了转眼珠,笑道:“想来侯爷生前同公主琴瑟和谐,众人艳羡。可侯爷英年早逝,去了已有三年之久,公主水样的人儿,需要呵护疼爱,也该看看其他人了。” 平阳羞红了脸,啐了她一口:“小蹄子乱嚼什么舌头!” 云鬓推心置腹道:“奴婢是公主自小伺候的人,公主什么脾□□婢最知道。眼下正有一人合适公主。” 平阳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什么人?” “自是关内侯卫青卫将军了!”云鬓抚掌而笑。 平阳垂眸不语,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来,嬷嬷刘氏闻言也笑了,“云姑娘说的很是。” 想起卫青的英俊,眉眼温柔,平阳早就留意上了,今次有机会再嫁,定然头一份心思便打在卫青身上。苦于身份在,不好言明。今日被贴身侍婢说出口,乳娘嬷嬷也很赞同,当即活络了心思,老大不好意思的推诿道:“他当日不过是我府中骑奴,我下嫁于他,会不会遭人诟病?” 云鬓笑道:“公主也说了是‘当日’,如今卫将军是关内侯,姐姐又是陛下宠妃,一家子兴旺,大有前途,哪里会配不上公主呢?” 平阳至此犹如吃了颗定心丸,再不言其他,默默良久方道:“云鬓,你打发人偷偷去请侯爷,进宫之前,我想和他说说话。” 云鬓知道,公主是愿意了,只因看重卫青,想听一听他的意思。当即应声而去。 此时卫青正在府中研读兵书,征战匈奴势在必行,早晚的事。他让家中门客混入匈奴城池中打探一番,和匈奴人生活在一处,了解他们的脾性。正想着怎样排兵布阵,打算在沙盘中演练一番,六安入内道:“侯爷,平阳府有请。” 卫青指尖一颤,想起卫子夫说‘青弟,我已安排人劝说公主请旨赐婚,你定要好好把握。’ “这一刻,终于来了么?”卫青淡然苦笑。 踏进平阳府的那一刻,他的心纷乱复杂。这是世人难遇的好事,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做这个驸马。自平阳侯死后,皇帝见姐姐孤独,早有意令她再嫁,人选也选了好多,只公主自己不同意,说要为已故夫君守节。堂堂大汉公主,本没有守节一词,她心里有人,有个卫青。 只要一脚踏进殿内,可见以后的荣华富贵。卫青犹疑不定,却又鄙夷自己。明明找了无数机会刻意的接近公主,为的就是这一刻,可是如今却矫情的想着另一个人。“侯爷……”六安提醒他,“七子的念想都在您身上了。” 作为可靠的心腹,卫青的事,六安知道七七八八。“六安,你说,我是不是很虚伪无耻?”明明念着皇后,却要另娶她人;明明故意接近,却摆出为难模样。真是个小人!卫青无可奈何,又极尽痛苦。六安看出主子漂浮不安的心,叹道:“侯爷,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娶公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公主身份贵重,不算辱没了侯爷。” 只有他辱没了她吧。卫青仰头茫然四顾,终大踏步走进殿中,堆起温柔的笑:“臣卫青,见过公主。” 平阳露出灿烂的微笑,她看着她未来的夫君,俊朗刚毅,温柔体贴,确实是难得的人选。就那一点点犹疑,也早扔到九霄云外去了。让他坐下说话,又命云鬓上了茶,迟疑半晌,又怕卫青着急,便道:“此番找你来此,有事要询问你。” “公主之言,卫青无不应承。”卫青迷人的笑容敲打着平阳的心,她好不容易按捺住擂鼓的心,道:“事关关内侯的终身事,难道也要由我做主么?”平阳的脸上飞起两抹红晕。 卫青的心揪在一起,像一个无名大掌狠狠的攥着,攥得紧紧的,撕裂般的疼痛。人却不得不笑着说:“公主说笑了,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青和姐姐的一切全有陛下所赐,自然婚姻大事也是陛下说了算。而公主是陛下的姐姐,身份尊贵,即便由公主做主,也未尝不可。” 平阳简直是心花怒放,卫青竟然那样善解人意。她越发觉得自己看中的人不会错,感情汹涌勃发,看着心爱的人儿,眼神也迷离起来。 卫青护着凄然孤寂的心,和颜悦色的吃茶,声音温柔的如春风一般。直到云鬓来请示平阳入宫过节的事。平阳难舍难分,想了想道:“上元节侯爷也要入宫赴宴,若不然同我一起去?” 平阳公主守寡中,皇帝暗中择选驸马的事众人皆知,卫青这陪同而去,摆明了就是好事将近。平阳也正有此意,奠定卫青的地位。卫青推辞,平阳抓心挠肝只不许,无奈之下只得应了,约定回府换上朝服,二人在宫门前汇合。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