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给他送终,我自然是感激不尽。 松子哭着说,你说什么话呢,我当然是要跟着你了。 我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对松子说,或许还有一些时间。要不然你先把巫王魂魄带回师门后再过来吧。因为我算了算时间,就算带着这一个重物,松子往返一趟的时间也不过五六天而已,而五六天时间秦不空是肯定能够坚持过去的。 于是松子答应了我,当天晚上他就跟秦不空说,自己先把东西带回师门,随后再过来。也许是松子这刻意的一句话被秦不空听出了端倪。他笑了笑说,松子啊,你还是带回去就别来了,看着我死,你会哭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秦不空笑嘻嘻地说这句话,并且还有开玩笑的意味在里头,我竟然在饭桌上一下子没能忍耐得住,这种突然涌上心头的悲伤,让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也许是因为我一直都在压抑,但是这种悲伤却早已存在,只是我未曾发现罢了。我原本还打算掩饰一下,说今天的菜可真辣。辣得我眼泪都出来了之类的。但是我发现我呜咽的抽泣竟然连话都说不明白。好好的一顿饭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场哭泣而彻底扰乱,秦不空的意思很明白,剩下的日子,就让我跟我的徒弟好好度过吧。 尽管松子还在表达自己想要一起陪伴,可是秦不空却非常坚持,甚至坚持要松子次日就离开,然后告诉松子,将来自己如果去了,一定会让我告诉他埋葬的地方,如果有心,他日再来祭拜即可。 秦不空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坦然,他还拍了拍我的肩膀,反而宽慰起我来。和师父林其山不同的是,他们都是在人生最末的阶段早就预料到了后果,可是秦不空却没有师父这么多放心不下的事,而是选择了从天地间来,然后回到天地间去,悲伤难过只是庸人自扰,这一切只不过是命,是自然的规律罢了。 松子拗不过,为此伤心了一整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离开的时候,依旧还在哭哭啼啼的。而当松子离开之后,家里就只剩下了我和秦不空两个人,秦不空一直拖着病怏怏的身体,每天都会要我死记硬背下一些巫门的内容,他说,将来他不在了,如果我瞧得上本门的手艺,只要勤加练习,和道法同用,将来一定会名震一方。 名震一方我并不稀罕,我只希望能够多陪伴他一段日子。也许人走到了最后关头就是如此,当心里的牵挂了解之后,没了别的盼头,身体会因此垮得更快。我看他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于是对秦不空说,眼下咱们每天闲在家里也没事,不如就出去玩玩吧,看看祖国的山水,换换心情。 秦不空说这样也不错,自打来了武汉之后,就再也没出去走走玩玩了。武汉周围我并不算熟悉,唯一熟悉的家乡,却远在几百公里的水路上游。于是我问他想不想去我家乡玩玩,因为我在思考或许路上耽搁的时间比较久,让他有个盼头,也能撑久一点。秦不空欣然答应,然后说林其山这老家伙死了之后,我还没有去祭拜过他,要不然就去给他扫个墓,让他在边上给我腾个地方。 说完他大笑起来,虽然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师门都不是一起的,所以秦不空也知道自己是不会跟林其山埋在一起的。回去山城必须坐船,为了让旅途更加充实,我特意买了在白天经过三峡的船票,三峡秦不空是一直都知道,只是从未来过,于是当我们站在船沿上欣赏风景,他惊叹于入秋后那漫山遍野的红叶,也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但是很快他沉默了。 在途径西陵峡的时候,他突然指着对面山峰的悬崖绝壁对我说,你觉得那里怎么样?我问他什么怎么样。他说这地方你说将来会被开发建设吗?我说这是旅游景区,而且荒无人烟的,应该不会。他怔怔的望着说,五百年也不会吗? 我不明白他的用意,于是没有接话。但是我心里在想,长江三峡是这条河道上最重要的地方,其美妙也正是因为原始,所以但凡中国人不蠢的话,这里何止五百年,一千年也不会被开发建设。 秦不空突然说道,等我死后,你把我烧了,找个结实的罐子装了。然后把我的骨灰放到那悬崖绝壁上把。我正在惊艳不已,他又笑着说。你到时候想法子到那山顶,挂根绳索滑下去,在能看见江的石壁上给我凿个口子,然后把我的骨灰放进去,不要封上,让我天天吹吹江风,看看江景,感受下一年四季,听听鸟语,闻闻花香。 我当然不答应,于是说你瞎说什么呢?哪有人会这样交代后事的?那今后我如果要来祭拜你,岂不是每次都要爬山越岭,你是想要累死我吗? 我也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跟秦不空说,因为我认为他在开玩笑。可是他却无比认真地对我说,将来你若是要祭拜,只需要在这江的对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