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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什么,夏侯潋转过身来,扳着他的肩膀,凝视着他的双眼。他停住了,也看着夏侯潋,看他漆黑如墨的双眸,还有里面生铁一般的坚毅。

    “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你想护着我,不让我涉险,对不对?”

    沈玦握了握拳头,别过眼睛,嗯了一声。

    “可我不需要。”

    沈玦瞪他,“你!”

    夏侯潋竖起手指,封住沈玦的嘴,“听我说。”他继续道,“哪有主子涉险,下属在家睡大觉的道理?少爷,你护着我,不要我当先锋为你冲锋陷阵,我明白。可至少,让我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沈玦还犟着,枯着眉头道:“我自有成算,不需要你。”

    他都盘算好了,一步步该怎么走,他心里有数。来之前,他让人摸清了山场每块石头每片叶子,地图印在他脑子里,不会走错。唯独一点没料到的是他会生病,但也不碍事,他认得草药,他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从深宫到前朝,向来如此,他已经习惯了,不打紧。

    “真的么?”夏侯潋不信,“徐若愚是叛徒,那家伙假扮过福王,没关系么?”

    “没。”

    “真的?”

    沈玦沉默了一会儿,颇不乐意道:“假的。”

    “……”夏侯潋握紧沈玦的肩头,他的掌心灼热,隔着衣料传过来,像两团火烧在肩头。

    “少爷,”夏侯潋一字一句道:“从前当伽蓝的刀,是我身不由己。现在当你的刀,是我心甘情愿。所以,告诉我,你的敌人是谁。是万伯海,还是别的什么人,”他的眸子渐渐变得锐利,像凛冽的刀锋,“我去杀了他!”

    第75章 美人灼灼

    沈玦垂着眼,看夏侯潋通袖襕上的彩绣麒麟,上面全是血污,被划破了好几块,露出里面同样沾满血污的中衣。真是个笨蛋,他想,好不容易从伽蓝逃出来,却又差点把命撂在这里。可他又忍不住高兴,心里像有一只鹞子,扑腾翅膀飞上了云端。夏侯潋肯为他拼命,这是不是代表他在他心里很重要,比命更重要。

    罢了,横竖是到了这步田地了,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同生死,共存亡,他没有必要瞒着夏侯潋。

    他压了压嘴角,道:“是太后。”

    夏侯潋一怔,道:“你不是刚把她儿子扶上皇位吗?那女的过河拆桥?”

    “也不算是过河拆桥。”沈玦道,“我要把她的儿子养废,她自然要和我翻脸。”

    “养废?”

    “没错,”沈玦目光淡淡,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细算起来,我才是那个一等一的大恶人,太后所为是为民除害。那姚氏妇人说得没错,我是第二个魏德,我和魏德,并没有什么两样。”他扭头望向满山黄叶飞舞如蝶,换上嘲讽的声口,“小皇帝虽不过是个黄口小儿,却已有昏君之相。我以歌舞塞其耳目,用酒肉迷其心志,朝堂讽谏不闻于豹房,百姓疾苦不见于宫闱。因为唯有帝王昏庸无道,沉迷声色犬马,方有我辈立足之地。”

    夏侯潋呆了呆,不知道说什么好,低低喊了声:“少爷……”

    “夏侯潋,如你所见,我等阉宦内侍之流,吮吸大岐骨血筋髓而活。”沈玦漠然道,“所以,她要杀我是对的,不止她,清流诸臣工,个个都盼着我死。”

    沈玦望着远方,不敢看身边的夏侯潋,他害怕看到夏侯潋露出震惊或者厌恶的表情。他不怕民间朝堂的流言蜚语,也不怕那帮禁军的辱骂,却独独怕夏侯潋的嫌恶,哪怕只有一点儿。他藏了太多东西,别人只见他的万丈荣光,却不见他的奴颜婢膝,这一点,连夏侯潋都不曾见过。这些卑琐像藏在锦袍底下的脓包,他一直小心掩藏,但终有一天袍子还是会被掀开来,露出底下的丑陋,于是浆痘流花,疼痛难忍。

    如今他要回头已是不能够了,爬到督主的位置,他作孽m.DAOJUHUIsho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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